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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第2页）

&esp;&esp;“——什么？”

&esp;&esp;“原理上不必知道得太细。”穆祺终于往回拉了拉，不再继续解释天书：“太子只要知道，如果是自然形成的、正常的数字，它首位为‘1’的概率，应该是百分之三十。”

&esp;&esp;“不过，这是‘纯天然’的情况。反过来讲，因为这个概率并不怎么符合人的直觉。如果数字被人为污染了，那么概率就会偏离正常的‘百分之三十’，向更合乎本能的情况偏移——也就是说，更加接近于九分之一。”

&esp;&esp;“先生的意思是——”

&esp;&esp;“我的意思是，只要数数字数出来概率不对，就可以基本可以确定，这本账目有被人为干预过的痕迹。”穆祺曼声道：“比如说，我先前找人数过太子宫的开支账目，就发现去年五月的概率有点小小的出入——”

&esp;&esp;室内鸦雀无声，忽的只听啪搭一声轻响，有墨笔从人手悄然滑落，在地板上滚了一滚，再不动弹了。

&esp;&esp;总之，在小小的一点变故后，太子属官们的工作就完全改变了。他们不再一项一项检查开支出入，携带来的算筹乘法表什么的也都抛在一边再不使用；只顾忙着一页一页的摊开账本数数字，再费尽力气记频数——说实话，不计算不核实，只是数一数数字就能看出假账，这在各个层面都匪夷所思之至，一点也不能叫人信服；但太子及某位王先生一反常态，却在听完穆氏妄言后立刻表示了强力支持，绝不含糊；搞得大家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做这些纯粹没有意义的苦工。

&esp;&esp;——数数字！这不是小吏都能做的么？也不嫌玷辱斯文！

&esp;&esp;不过，作为一切乱子的始作俑者，在漫不经心丢下了一通奇特的暴论后，穆某人就悠哉悠哉出门去了。这一闲逛就是一两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斜、光线昏暗，他才又悠哉悠哉返回原处，进门后却又自然而然的无视了数数字数得满头大汗的诸位牛马（几百本账册一本一本叫你数，喜欢不喜欢？），径直对着王先生招了招手，呼唤他出门。

&esp;&esp;同样闲得没事干的某位王先生哼了一声，溜溜达达跟着他出去了。两人左弯右拐，往僻静处走去；等到周遭再无人烟，穆祺才终于轻声开口：

&esp;&esp;“我去见了今天上午的那个工匠。”

&esp;&esp;“陛下知道，这位工匠为什么要急着谢罪么？”

&esp;&esp;

&esp;&esp;“陛下知道那个工匠为什么谢罪么？”

&esp;&esp;刘先生愣了一愣：“为什么？”

&esp;&esp;话刚一出口，他猛地反应了过来：

&esp;&esp;“有人逼他这么说的？”

&esp;&esp;有人在勾结？有人在串联？有人在阳奉阴违？有人在蓄意欺骗？

&esp;&esp;穆祺愣了一愣：

&esp;&esp;“陛下这根斗争的弦也绷得太紧了……以我和他对谈的结果看，应该没有什么逼迫不逼迫的，也没有什么串联欺骗，至少我没有发现。他之所以恐惧谢罪，是因为觉得自己先前做了要命的错事，所以非常害怕。”

&esp;&esp;不知怎么的，听到当地地方官没有欺骗自己，刘先生的神情居然略略有些失望，兴致也一下子有些降下来了。他懒洋洋道：

&esp;&esp;“什么错事？”

&esp;&esp;一个工匠，能够犯下什么错事？无非是偷工减料，无非是在贵人面前说了几句胡话；在下面看来可能是天大的灾殃，在老登自己看来也就那样，属于敷衍敷衍，简直可以直接带过的事情。

&esp;&esp;穆祺道：

&esp;&esp;“我试探了几遍，才终于撬开了他的嘴。他悄悄告诉我，高炉底下铺设的铁管，铁皮是他找自己熟悉的人做的。”

&esp;&esp;老登：“喔。”

&esp;&esp;漫不经心喔了一声之后，刘先生还扫了穆祺一眼，大概是等着听下文；但迟疑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了：

&esp;&esp;“就这样？”

&esp;&esp;就这样？这就是工匠“罪行”的全部？没下文了？

&esp;&esp;穆祺强调了一遍：“这些铁皮是他找熟人做的。”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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