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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esp;&esp;&ot;给我看看心电图。&ot;我接过那几张热敏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起伏的线条上，而不是她消瘦了许多的脸庞。&ot;准备冠状动脉cta，排除急性冠脉综合征。先给予硝酸甘油舌下含服，阿司匹林300g嚼服。&ot;

&esp;&esp;我的声音平稳得不像话，仿佛只是在处理又一个普通病例。但当我伸手去调整她的输液速度时，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esp;&esp;两年了。七百三十个日夜。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个雨夜，她站在酒店门口，珍珠耳坠在雨中泛着微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ot;唐医生，保重。&ot;

&esp;&esp;而现在，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呼吸轻浅，眉头微蹙，仿佛梦里也在处理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

&esp;&esp;&ot;唐医生&ot;她突然睁开眼睛，杏眸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即恢复清明。&ot;给您添麻烦了。&ot;她用的是敬语，就像我们从未相拥而眠，从未在晨光中交换过亲吻。

&esp;&esp;&ot;沈董应该按时服药。&ot;我听见自己用专业的口吻说道，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手腕——脉搏快而弱，像只受惊的小鸟。&ot;这次发作与过度劳累直接相关。&ot;

&esp;&esp;她轻轻抽回手，这个细微的动作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ot;临时有个并购案，明天就是截止日期。&ot;她试图坐起来，却在起身的瞬间脸色一变，右手下意识按住胸口。

&esp;&esp;&ot;别动。&ot;我按住她的肩膀，触碰到真丝衬衫下突出的锁骨。她瘦了太多。&ot;你需要住院观察至少48小时。&ot;

&esp;&esp;&ot;不行，我明天&ot;

&esp;&esp;&ot;没有商量的余地。&ot;我的声音沉下来，是同事们最害怕的那种语调。但沈明溪只是眨了眨眼，嘴角浮现出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带着小小梨涡的微笑。

&esp;&esp;&ot;唐医生还是这么专制。&ot;她轻声说，却乖乖躺了回去。

&esp;&esp;护士推着移动监护仪进来，我退后一步给她让路，目光却不曾离开沈明溪的脸。她闭上眼睛，长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像两片疲倦的蝶翼。

&esp;&esp;&ot;唐主任，这是患者的随身物品。&ot;护士递过一个珍珠手包，我下意识接过来，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珠串。打开药盒时，我的心沉了下去——本该装着硝酸甘油的格子里空空如也。

&esp;&esp;&ot;沈明溪。&ot;我忍不住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压得极低，&ot;你的药呢？&ot;

&esp;&esp;她睁开眼，目光闪烁：&ot;可能落在办公室了。&ot;

&esp;&esp;我知道她在说谎。就像我知道她办公桌抽屉深处藏着一个止痛贴空盒，知道她每次强忍疼痛时会不自觉地用右手拇指摩挲左手无名指，知道她在深夜加班时会把脸埋进那条早已失去我气息的丝巾里。

&esp;&esp;这些习惯，她保留了十年，即使在我们分开后也不曾改变。

&esp;&esp;&ot;去做cta准备。&ot;我对护士说，然后转向沈明溪，&ot;我一会儿回来。&ot;

&esp;&esp;走出急诊室，我靠在走廊墙壁上，任由冰冷的瓷砖透过白大褂传来凉意。护士递来沈明溪的病历本，我机械地翻看着，直到一张泛黄的纸片从夹页中飘落。

&esp;&esp;那是半张电影票的残片，日期已经模糊，但影院名称还能辨认——&ot;星河影院&ot;，我们最后一次约会去的地方。那天看的什么电影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散场时下着大雨，我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她仰头笑着说：&ot;唐医生，我们下次来看爱情片好不好？&ot;

&esp;&esp;但&ot;下次&ot;再也没有到来。

&esp;&esp;我将电影票残片轻轻放回病历本夹层，抬头望向窗外。对面写字楼58层的那扇窗户依然亮着灯，那是澜庭集团总裁办公室的位置。七百多个夜晚，我无数次站在医院走廊，望着那盏孤灯直到它熄灭。

&esp;&esp;而现在，灯光的主人正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

&esp;&esp;我深吸一口气，将病历本合上。白大褂口袋里的急救卡随着动作轻轻作响，那只傻笑着的护士熊仿佛在无声地提醒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病痛与黑夜。

&esp;&esp;往昔如潮

&esp;&esp;清晨六点十五分，住院部的走廊还沉浸在灰蓝色的晨光中。

&esp;&esp;我站在护士站前，翻看沈明溪的检查报告。冠状动脉cta排除了急性心梗，但显示她左前降支有30狭窄，心肌酶谱也轻微升高。这些医学术语在我脑中自动转化成更直白的警告——她的心脏正在发出求救信号。

&esp;&esp;&ot;唐主任，3床的患者不肯吃早餐。&ot;护士小声汇报，&ot;她说没胃口。&ot;

&esp;&esp;我合上病历本，指尖在封面上敲了两下。&ot;给她换成燕麦粥，加一勺蜂蜜。再准备一杯温热的杏仁奶。&ot;

&esp;&esp;&ot;但是食堂——&ot;

&esp;&esp;&ot;就说是我要的。&ot;我打断她，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白大褂口袋里，沈明溪喜欢的薄荷糖随着我的步伐发出细碎声响。

&esp;&esp;办公室里，我打开电脑，调出本周手术安排表。三台预定手术中，只有下午那台二尖瓣修复不能推迟。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心外科副主任的号码。

&esp;&esp;&ot;老季，上午那台搭桥手术你来做。&ot;我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ot;患者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ot;

&esp;&esp;电话那头传来季云华的咋舌声：&ot;唐子潇，你知道我多久没主刀搭桥了吗？&ot;

&esp;&esp;&ot;八年零四个月。&ot;我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ot;但你去年在学术会议上发表的微创搭桥技术很出色。&ot;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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