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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设计师的,好像注定是个乙方的命运,不畅快,也不轻松,还挣不着什么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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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勉在他们公司一百多个室内设计师里,属于那种不敢跟领导摆桌子都硬气话的类型,但是混久了职场,同事有事没事让他免费帮忙,他多少还是会拒绝些,不是纯粹的软蛋。
春天来了,画画的人喜欢出门采风,赵小勉也喜欢,但是他没有假期。不但没有假期,他们部门的顶梁柱怀孕要生了,最近已经回家办公了,他这一个月更是半天的假也请不了。今天刚从工地回来,主管又给他安排了一个新客户,说是一百八十多平的精装房,要敲了重新做,叫他去接单。他问了一句,业主不是老人吧,主管翻个白眼说,和你差不多大。这下赵小勉又难受了,他也不小了,存款连十八平都还买不起。
抱着笔记本电脑去见客户的路上,他的助理宋妍发消息来:客户在催了,快来。
赵小勉心想,这是个急脾气的客户,完蛋了。
他最讨厌两种客户,一种是选择困难症的,老人比较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看什么都好,或者看什么设计都不好;另一种就是急脾气的,天天催催催,都是打工人,谁还不想早点完工结账呢,没人故意拖,这种人很难有同理心,他也怕。
但是人傻钱多没脾气的客户是基本不存在的,所以赵小勉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公司的接待区布置得泾渭分明,每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都是接待别墅客人,普通的就被分配在皮沙发那一片。在快到新客户跟前的时候,赵小勉忽然小跑起来,一副急冲冲的模样。
“您好,您好,久等了。”
翘着二郎腿的男客户看起来身量高大,他微微偏头,抬起一点目光去看赵小勉,两人对视后,都皱起了眉头。
那天谈得不是很顺利,客户要求很多,赵小勉不想接,发微信和主管诉苦,说这个客户他认识,以前得罪过,不能好好合作,叫他重新安排一个设计师。主管请示了经理,经理说他们这一组人没人有空了,不接就要把业绩分出去。这下主管不干了,下死命令让赵小勉接活。
很快,装修合同签订,赵小勉和赵沛余就被拉进了同一个微信群。
这个群除了他俩还有一个赵小勉的助手,一个公司的监理,以及施工队队长。
在这么多人的看着的情况下,赵沛余居然直接发消息问:赵小勉,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微信。
监理在后台直接用工作软件催促赵小勉添加客户微信,还给他扣了两分工分,赵小勉简直不能更生气了,这两分,就是200块工资,换成奶茶可以喝11杯了。
隔了两天,赵小勉得去看房子现场,他和赵沛余说:业主您不用来了,告诉我密码我自己去测量就行了。
赵沛余发来密码:101010,还问他几点去。
赵小勉怕了他总在工作群里说三道四,又像投诉又不像投诉,只能说,我早上9点过去,如果堵车,最多晚十来分钟吧。
果不其然,他猜中了,赵沛余也来了。这人看着像是没工作一样,不过宋妍偷偷问过了,说是他现在是个广告公司的财务总监。
赵沛余现在魁梧不少,穿上西装也绷得很饱满,像是欧洲人。
然而赵小勉最熟悉的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他第一次到赵家,还叫田小勉的时候,他就见过了赵沛余满身伤痕的裸体,那时候赵沛余瘦得像个越南人,每一条肋骨都凸出来,上面的伤口多得赵小勉看一眼就腿软。他回头瞪人,就像饿了三天的狼犬,不但要吃肉,还要撕碎骨头也嚼烂吞了。
所以现在这精英模样的赵沛余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脸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的,甚至还是那么消瘦。
这次宋妍没有来,她说大姨妈来了,叫赵小勉先一个人去测量一下,下次她再跟着一起来。
所以,空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这时候赵沛余问他:“你不是出国了吗?”
“钱不够了,就回来了。”
“做这个,多久了?”
“就…一直做这个,一直在这个公司。”
赵沛余没说自己的事,点了烟,仔细打量赵小勉。赵小勉吓得不敢和他对视,只敢看着地面,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也不敢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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