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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第1页）

第216章

侍卫长脸上露出感动与愧疚交杂的神色，在安遐冰的眼神下低下了头：“微臣愚钝。”

“李初一那边应该打起来了，密切注意宫里的动向。”安遐冰自己拿起了鱼竿，不过此时水流湍急，并不是什麽垂钓的好地方，安遐冰没有出杆只是随手抚着鱼竿上的竹节，“司祭不可能没有反应。”

深夜的皇宫之中，由于安静更加凸显了宫殿的高大巍峨，可是穿行在长街中，手里法器的灯笼甚至都无端地晦暗起来，这样的雄伟反而愈发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

一身素衣的皇女殿下身边只有一个小雪狐的宫女，提着灯笼边走边问：“殿下，大晚上的，是要去哪里呀？”

皇女殿下似乎有些不耐烦一般，脚步匆匆间敷衍答道：“闭嘴，快走。”

小雪狐瘪了瘪嘴，脸上全是委屈之色：“殿丶殿下，您不能再往前走了，您是要出宫吗？奴婢还没有和父亲说过……”

“你父亲？”皇女殿下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冷意，“怎麽，皇女殿下的行踪，需要事事跟你父亲汇报吗？”

小雪狐名唤作离霄灵，年纪尚小，原本还不到进宫当宫女的年纪，近些日子皇女殿下才松口将她送入宫来，离霄灵当然知道这是皇女殿下对自己外祖家的礼遇，进宫之後皇女殿下也对她非常客气，几乎不使唤她，也由得她在宫中四处走动，像现在这样对她疾言厉色还是头一遭，霄灵被皇女殿下的诘问吓得原地一哆嗦，更加迈不开脚步了：“父丶父亲吩咐过奴婢，要好好伺候殿下，一定要确保殿下的安全，如今情势紧张，司祭长老白日已经对殿下出言不逊了，现在殿下要出宫，实在是危险……”

“你倒是很聪明，也很清楚。”皇女殿下的语气忽然缓和了，像是平时对她那样温柔，“你父亲应当很喜欢你才对，怎麽会在这种时候，小小年纪就将你送进宫来……”

离霄灵一时竟不知道怎麽回答皇女殿下的话，只是无端觉得皇女殿下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是慈祥的，又似乎是怜悯的，她刚张了张口，不远处的宫门前传来一声轻微的爆鸣声，皇女殿下的脸色骤然一变，她看上去柔弱无力病怏怏的，现在竟然拎着离霄灵的後领，直接提起她往後连退了几步。

离霄灵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宫墙之上，无形而牢固的结界像是不断被外力冲撞着，偶尔划出的火星，须臾间就熄灭掉落。那一点短暂的光亮在夜空中微不足道，不靠近几乎不可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原本受到外力冲击就应该有所反应的结界到现在依旧悄无声息，附近也没有巡逻的侍卫及时发现。

完全幻化成皇女殿下模样的祝寻内心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按照约定安遐冰今夜已经对司祭他们的部族动手，司祭他们理应有所反应才是。更别说宫中向外的通信已经被司祭的人把持，就算安遐冰不动手，那帮狼子野心之徒摩拳擦掌地准备了那麽久，箭在弦上，早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过了今夜，安遐冰还有五日就要正式登基继承大统了，在司祭他们看来，她现在与正式的妖皇只有掌控皇宫这一点差距上，而阵法当年是有几个雪狐贵族一起设立的，除了离氏和探画夫人的家族，还有包括司祭在内的三个家族有权决定阵法的归属，五名臣子与妖皇一同在阵眼处进行仪式，新皇才能获得皇宫大阵的控制权。

现下妖皇沉睡，他手中的控制权安遐冰早已经握在手中，剩下的五个臣子终归是臣，只是在监督新皇人选一事上有些权力，其馀时候就算都合在一处也无法篡夺阵法的控制权——可是事情的棘手之处就在于妖皇沉睡已久，阵法实际上缺乏那个至高无上控制的人，除了离氏是支持安遐冰的以外，探画夫人的家族也没有和安遐冰站在一边，探画虽然修为不俗，但终归不是族长，权柄自然不可能被她执掌。

四个乱臣贼子合在一起是什麽样的势力，说实话祝寻也隐隐担忧安遐冰打草惊蛇之後是不是真的能够托住底。安遐冰早一步离开的皇宫的行为无疑是考虑到了他们真的攻入皇宫的可能，即便是她的安全有了保障，这件事依旧不能轻视，皇宫象征着的是皇权，祝寻虽然自己都是个狂人，不在意所谓的威仪，可是在这样的乱局里，皇宫被破会严重动摇皇室的威严，对安遐冰而言绝不是什麽好事。

宫道上的皇女殿下擡起了一只手，隐没在暗处的侍宫廷侍卫纷纷现身，半跪在她的身後听从调遣。

离霄灵已经无力惊呼，皇女殿下松开她之後就腿一软瘫在了宫道上，好半天之後，残存的理智才让她想起自己还有通风报信的责任，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摸出向家族传信的法器。

“没用的，外面早就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什麽消息都传不出去。”皇女殿下的目光扫了过来，“不过你父亲和家族只要不是蠢透了，也该采取行动了。”

“皇宫不会这麽轻易攻破的，”真正的安遐冰坐在船上，夜色降临，他们拐进了一条更僻静的水道，安遐冰示意船停进了一处芦苇荡中，指挥着侍卫长将他钓上来的鱼烤了，“攻打皇宫的是什麽人？各大家族防卫自己领地之後，能抽调出来的精锐相当有限，替他们卖命的低等仆从，好多是从领地中强行征发的低等族群，再有，便是驻留在皇城中的几支雪狐的少爷兵。”

侍卫长听着连连点头，安遐冰看着符纸点燃的火苗，逐渐将架上的鱼烤得滋滋冒油：“所以皇宫外的围城看上去来势汹汹，实际上比乌合之衆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城里的驻军足以应付，更何况还有离氏。”

“离氏？”侍卫长知道皇城中离氏的族人一向不少，皇宫里每隔几年就要进入一批离氏的女使，总想往安遐冰的身边凑，安遐冰虽然默许了离氏往宫中塞人的行为，还会多少封赏这些入宫的女孩儿，但是更多的时候是防着这些明显带有目的的亲族。

“离氏在宫里耳目衆多，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得到消息。”安遐冰的眼神里带有些冷意，不过很快又被平静取代，“不过不管怎麽说，这种时候，他们是会站在我这边的。”

“离氏自然会全力支持殿下登基，不过……”侍卫长说出了“不过”，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自己失言，不敢再往下说。

安遐冰像是知道他想说什麽，轻笑着补上了他後半句话：“不过，他们并不希望我的继承人是阿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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