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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第1页）

第221章

柳尘兮了解事情之後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也没有怪卫峥月自作主张自作主张，反正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卫峥月胆子大大，而且最近卫峥月明显能感觉到柳尘兮最近和过去又不太一样了，像是曾经尖锐的东西被磨砺之後，变得更沉静从容，很多事情他变得不再宣之于口，更不屑于争辩。

柳尘兮察觉到有狼崽子以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看，他并不急着躲避目光，也不再垂下眼掩饰，有些大大方方任由他看的意思：“峥月有什麽想说的？”

“并不是什麽要紧事，”卫峥月话说得一本正经，人却是一个健步，很不见外地将柳先生吻了个正着，看见柳先生被突然袭击之後的神色，他露出些许得逞的笑意，“只是觉得先生又有了进益。”

他们朝夕相处，柳尘兮入定突破，最先知道的肯定就是卫峥月，但柳尘兮知道他说的不止是这个。

他们之间早就说过不再隐瞒彼此，所以柳尘兮没什麽遮掩地点了点头：“见过霜君之後，我想通了很多事情，那些事压在心间困惑了我许多年。”

“就因为她告诉了你，她给你取那名字的真实寓意？”卫峥月在门外时还毕恭毕敬地扶着先生，等进了门就毫不客气地将柳尘兮搂紧了怀里，颇有些不讲道理的架势：“她有那麽重要吗”

尘兮这个名字，究竟是身如尘埃丶命如草芥，还是往事如尘，一拂即逝，其实柳尘兮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仙界无人不知晓他的名号，鲜少人再将他与仙馆里的仙子联系在一起，困住他的早就不是霜君的答案，而是自己的心魔。

“从前我总觉得仙界是欠我的，其中潜宗和繁光门与我是有深仇大恨的，我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而後快。”

可是现在他显然已经没了这样的念头，卫峥月看着坐在窗前一身素衣的柳尘兮，窗外的竹影洒在他的身上，反倒让他显得更加超脱世外。他不分彼此的接纳了潜宗的弟子，对于这些人在潜宗做过什麽事都毫不在意，他身上仇恨的痕迹几乎不可察了，只剩下从容和淡泊。

“我也恨霜君，恨她道貌岸然，却对我和沈问涓见死不救。”柳尘兮握住了卫峥月，缓缓地将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可是真的见到了霜君这个人，我忽然发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柳尘兮轻声吐字，伴随着卫峥月惊异得睁大了眼睛，他嘴角带上了释然的笑，“我发现我感知到的霜君，已经不再是我记忆的那个女修......我发现我不再需要仰视她了，我甚至也能感知她的不能和不遂。”

卫峥月跪坐在他身前，擡起眼仰视着他。

“霜君是和我一样的，衆生和我都是一样，人人都有着自己的苦处，人人都忙着挣扎自救，以免自己今朝就溺死，自渡不得，谁又有馀力救起他人呢？”

“先生。”卫峥月的声音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麽先生，在自救里，我们算彼此的什麽呢？”

柳尘兮握住了他的手：“你是我的舟，我也是你的舟，你能渡我，我也能渡你。”

卫峥月沉默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很久之後他才淡了笑意，隔着白衣点了点柳尘兮的胸口，也点在了柳尘兮的灵心上：“以後我的灵心也会变成你这样？啧，这麽像仙门的玩意儿，我总觉得有点膈应呢。”

柳尘兮失笑，任由卫峥月赖在了他的膝盖上，手掌带着从卫峥月掌心中汲取到的温热，落在卫峥月的发顶。

柳尘兮撤走护体的灵气之後，让卫峥月看见了他灵台上的那颗灵心，不知道什麽时候起，原本分明的棱角逐渐不可见了，驳杂纷呈的那些也都沉降丶消解，到今日已经几乎不可见了。

“也许当时原初七圣都忘了说，浑圆澄澈的灵心不是一蹴而就的，後人们得知了心法，就直接得到了一条捷径，未经苦处一步登天，清亮便无关圆满，而是一无所知的空。”

卫峥月“嗯”了一声，尾音似乎有些懒散困意：“先生永远不可能和仙门那些东西一般。”

“如今的仙门和原初七圣时的仙门也不同，这世上，没什麽东西说得上是永远。”柳尘兮的话刚落地，卫峥月就变了脸色，他原是躺在柳尘兮腿上小憩养精神，闻言坐了起来，柳尘兮怎麽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轻声笑了起来，似乎是戏谑卫峥月的紧张太小孩子：“我并没有想过清净无欲，我再怎麽修行，也不会在感情里剔除你......”

“这算什麽，”卫峥月霸道地以下克上，伸进窗的竹枝在他扑过来的势头里不停地打着颤，“先生今日别再论道，我要听先生说‘永远’。”

柳尘兮最後如卫峥月所愿承诺“永远”时，三万引火符已经由皇女殿下的亲信押送着带回了妖界。阿冉手上得到的也不过是很小一部分，他身上就那麽几个袋子，他的修为和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开出多大个乾坤袋，李初一奉命领走了一部分，因为离氏到皇宫的路一样要经过一片深林，如今的季节适合烈火燎原，李初一将引火符绑在了箭上，一声令下之後乌衣一阵火箭飞进林里，效果远大于打草惊蛇，安遐冰的外祖父，离氏的族长不愧是久为安遐冰心腹大患的老狐狸，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掉头就要撤回自己的领地。

离氏的信使已经被截住，所以这批增援的离氏族人得到的消息是，司祭在皇宫外做满手脚，想把安遐冰困死在皇宫里，今夜皇女殿下沉不住气想要闯宫来离氏求援，结果在宫门前一派混乱冲突，司祭吃了大亏，而闯宫的那人也被发现不是真正的安遐冰，而是祝寻那个眼中钉代替的。

离氏收到消息之後压根没怀疑，委实是没有想到这般错综复杂的消息竟然还是删节版，离氏族长思量片刻，认为安遐冰现在不知所踪，要找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有结果，不如当机立断，离氏一族冲向皇宫，趁着祝寻和司祭斗得两败俱伤时一举铲除掉这两个宿敌，把守住皇宫。

这样一来不管安遐冰现在在哪，只要她还想要回来登基，就绕不开给离氏低头。

现在派去皇宫的那个儿子恐怕是应对不了这样的大场面，离氏世代出皇後，可是族中男儿的却是一个不如一个了，这事必然得他亲自出面。族长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带着族中精锐倾巢而出。然而半路上一遇到伏击，他就已经意识到不退，回撤的命令下得非常果决，李初一带的乌衣也不是全盛时期，之前不久才去佯攻过司祭部族，连夜赶路前来算是疲惫之师，加上林间的大火都差点没将离氏的精锐拦住，关键的时候，同样是奔袭赶来的容侍卫长总算没辱没使命——要是他再晚上一时半刻，恐怕只能提头回去见他家殿下。

容骁心有馀悸，又不敢在部下和李初一他们那些乌衣面前表露，只能抽刀找离氏的人出气，乌衣和妖界大军会合，离氏的那点精锐就不足够看的，离氏族长在亲信的保护下往林深处逃去，容骁立着刀对李初一吹了一声口哨，一边追一边扯着嗓子向李初一下战书：“小子，要不要赌一把，看我们谁能把那只老狐狸给殿下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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