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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第1页）

第230章

“新成立的衆派围攻了锁霞关。”卫峥月同样言简意赅，随後惯常讥讽着又添了一句，“他们还选出了一个盟主，类似于仙首吧，以前那五大仙门几百年也没吵出个定论，不如现在的乌合之衆办事利索。”

柳尘兮没有回答，闭目感受着鬼门大阵的变化，卫峥月在他身边盘腿坐下：“锁霞关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就连霜君新提拔起来那批武修也自立了门派，似乎有部分也加入进掉头讨伐锁霞关的联盟里。”

阿冉被丢在竹楼的地板上，歪着头看着他们二人：“我刚刚见到了霜君，她不在锁霞关，在薛七哥哥他们城的海上。”

“他们又不是冲着霜君去的，锁霞关已经没什麽大鱼了，但仓促转移，总会有些遗宝。”卫峥月不以为意，“只苦了那些无路可去的小弟子，就像繁光门被剿的时候一样。”

“拿霜君和蒋容相提并论，对她有些不尊重了。”柳尘兮终于转过身来，散落的长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色，卫峥月吓了一跳，柳尘兮擡了擡手，示意他不必惊慌：“霜君等的就是这一天。”

阿冉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卫峥月却明白了柳尘兮的眼下之意：“新出现的小宗派也多的是居心不良之辈，只是霜君终于舍得出手了吗？”

柳尘兮似有感触，长长地叹了口气：“你送阿冉回妖界吧，我去一趟鬼门大阵。”

卫峥月当然不从，柳尘兮显而易见地想要支开他，阿冉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回妖界，霜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将他送来了柳卫二人身边，阿冉相信这是让他自己寻找的答案同时给他的一个提示。

他跟着卫峥月用符咒赶往鬼门大阵，一向出入无阻的大阵却无声地拒绝了他们，卫峥月和阿冉站在“君子器”石碑前面面相觑，卫峥月紧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忽而又转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阿冉闲聊：“尹秀为都跑了那麽久了，这碑怎麽还在呢？”

卫峥月不知道的是，此时在阵中霜君问了一个和他相似的问题，不过她似乎是知道答案，片刻後又道：“也对，你保护戚眠风的遗迹，也是应当的。”

“霜君似乎对我的经历很清楚。”柳尘兮在她身後静立，“我曾经以为，我在离魂剑灵空间里醒来，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带着那一点化气修为，成了那麽多代‘器’里的例外。”

霜君回头看向他，露出了一点会心的微笑。

“其实是借了您的机缘。”柳尘兮流露出一抹苦笑，“您在给我命名的那天，就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麽吧。”

“我留了一股灵力在你身上。”霜君证实了他的猜测，“原本我应该更密切的关注你的情况，但後来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想起这件事。”

归兰与丹离争夺数百年，最後的力量却用在了对丹离的保护上，他不期许仙门千秋万代，他更希望自己的妹妹少些忧虑地度过馀生。然而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柳尘兮此时再问什麽都不会影响结局，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如果您在我最开始掌握离魂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您会杀了我吗？”

霜君看着面前白发的青年，而阵眼处的离魂和真身都隐没在了大雪之间，选择了照实回答：“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当时会怎麽抉择。”

柳尘兮相信她没有说谎，只是喉头始终有点堵，低下头掩饰。霜君的目光落在他的发顶，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你应该感觉得到我摆的是什麽阵，叫你来，是叫你替我看好阵眼。”

“您就那麽信任我？”柳尘兮的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颤抖，“鬼门大阵解开瞬间的力量巨大，如果我不按照您的计划，将它用向别处……”

“戚眠风也知道离魂会落到你手里，”霜君眼神里带着一些疲惫，似乎只想快速地结束这一切，“我想他至少是想通了，死後万事空，整个下界会变成什麽样，都与我无关了。”

柳尘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戚眠风和离魂剑主离去时喘不上气的心痛又几乎要漫过他。霜君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随後没有留下安慰，转头走向了自己的传送阵中。

离魂被霜君的灵力包裹，阴寒逐渐减弱，柳尘兮的身体其实早就习惯了这种如附骨之蛆的感受，现在对温暖感知力才逐渐在身体里复苏，片刻後，他感觉到脸上淌下了一行温热。

霜君忽然出现在了锁霞关的山门前，多日失踪之後，又出乎意料地直面漫山遍野前来讨伐她的修士。

新仙门拥立起的那个盟主原本已经得到了情报，锁霞关的人已经把整个宗门大大小小的秘境都翻了一遍，确定霜君和她的徒弟都不在其间。锁霞关内人心惶惶过一阵，可要说有多动乱多慌张是谈不上的，没有了吉祥物维系，锁霞关顺理成章和其他仙门一样走向了分裂，门内修士忙着争夺分割宗门中的宝贝，对于霜君的行踪与生死，衆人反倒是觉得没什麽悬念的。

霜君不敢正面回应自己的修为，那便是不为天道所容。自柳尘兮揭穿灵祟平衡真相之後，霜君就必须自证自己，可她迟迟没有，再加上连她最亲近的甘夜也失踪了。这样避而不谈的态度持续了月馀，宗内亲她的一派弟子都无暇替她说话，新仙门联盟已经没有了耐心——她迟早会死，她注定应死——这样念头生根发芽再到壮大，就会减弱甚至消弭对霜君的恐惧。

锋利的冰凌封住了前往归兰殿的路，霜君一如过往数百年一般于阶上睥睨着座下如蚁的衆生。相对于新仙门联盟的如临大敌，霜君自始至终连衣角发丝都是优雅的，她在冰霜结成的榻上慵懒侧卧，既冷厉又美艳：“诸位自诩新的正道公理，又做什麽打家劫舍的勾当？锁霞关自有处置，还不劳各位费心，即刻退去！”

她不开口时，新仙门的衆人还对她尚有几分忌惮，可她摆出那麽大的架势却只是劝他们离开，会聚的诸仙无理也壮了三分胆，座下传来山呼的口号，似乎都在指责她身居高位而不仁，霜君耳中逐渐听不太分明，因为那些群情激愤呼号逐渐和鬼门大阵中回荡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原来只要足够狂热，是正道是邪祟并没有什麽分别。

霜君满耳都是嘈杂，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曾经长久折磨她的惶惶感彻底消散，就像她再也没有感觉到归兰一样。

她再次提高了声音，向山下朗声宣布：“锁霞关从古以来都是仙魔战争的第一线，修为不足的弟子立即退避，大战之中如有伤亡，後果自负。”

山下的呼声稍止，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讨论“仙魔战争”旧事重提究竟是什麽含义，新仙门的野心家们还在举棋不定，天边翻卷的乌云已经先他们一步，席卷直向霜君而去。

翻涌的云还没靠近就被霜君周身的冷气瞬间冻结，随即四散溅落，山下会聚的诸仙这下用不着犹豫了，在乌翼遮天蔽日的阴影里立生胆寒。

“来得还挺快。”霜君侧坐的姿态纹丝未动，魔君落在归兰殿的檐角上，抖了抖自己的乌羽：“归兰君亲自下的战书，我自然要第一时间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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