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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乡（第2页）

对当年的争吵，邵成不是不後悔，可世上哪有後悔药卖呢？在衍春，他已经没有了家，所以，後来他再也没回来过这个伤心地。

葬礼结束了。

“成哥，你家几年没收拾了，今晚你睡我家吧，”方学勤仰着哭肿的脸冲他笑笑，“我好久没有跟你一起睡了。今天你陪陪我吧，我家太冷了。”

“行，你先去洗把脸，我回对面收拾一点东西。”

邵成家的门锁已经生锈了，他费了好大劲才打开大门。

门一推开，一股腐朽的木头发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邵成开了窗，没有脱鞋，把家里的每一个地方都仔细看了。客厅丶厨房丶卧室，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拿抹布擦干净，打开背包，开始往里面放东西。

相簿丶奖状丶明信片，最後，他拉开了抽屉。

邵父不知道的是，这里面除了有同志杂志，还有一本日记。

邵成盯着那本破旧的日记本看了半晌，最後还是把它放进了背包。

晚上。

邵成和方学勤缩在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他们俩小时候就是这麽睡的。

“成哥，A市好玩吗？”方学勤忽然侧脸问道。

邵成：“好玩也不好玩。”

方学勤：“那就是说它也不算那麽好咯。”

邵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这次去A市，以後还会再回来吗？我是说，平时，比如周末。”方学勤靠近了他一点，呼出的热气打在脸上。

邵成听出方学勤话里的希冀，只模糊地说：“或许会，或许不会。”

其实大概率是不会的，他在A市已经安定下来，以後，A市就是他的家了。

那里有许秾，有事业，还有他的朋友。

方学勤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他沮丧着脸，又小心看向邵成：“那……成哥，我想跟着你去A市，你说好不好？”

邵成问道：“你怎麽会想要去A市，班长说你已经在这里找了工作了。”

“因为……”方学勤抹了一把泪，“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我真的害怕。成哥，现在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就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行吗？”

方学勤哭得实在可怜，邵成认真想了想，说：“勤弟，如果你想好了去A市，我可以带你去。只是，我要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我喜欢男人，你知道的吧？”

方学勤脸红了红，“我丶我知道。”

他搂住邵成的腰，声音大了点：“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成哥，我想告诉你，我也是！”

邵成瞪大眼睛，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方学勤又凑近了，鼓起勇气问道：“成哥，我要问你，你……你还喜欢我吗？”

他可是，他可是至今还记得那个吻啊。

在他半梦半醒间的丶一个小心翼翼的吻，伴随着热夏的蝉鸣，猛烈席卷了他的意识。

邵成沉默了一瞬，撇开脸去：“你在说些什麽乱七八糟的啊……”

“我初三丶你高二的那一年！在我家，就在这个房间，在这张床上。你以为我睡着了，跑进来偷偷亲了我。”

方学勤的食指点了点嘴唇中间的位置，“就亲在这儿，是不是？”

邵成顺着那根手指看过去，方学勤的唇珠正上方有一颗小黑痣，很小，不靠近看是看不清的。

“那也是过去了，”为着这份迟来的喜欢，邵成努力缓和了语气，不想过分打击方学勤的兴奋，“勤弟，我正要告诉你，我在A市有一个爱人，我们已经交往快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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