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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贺兰澈
◎少年,胎神,大偃师◎
登时,长乐的急症间已围满三层人。门外的家属忙着致歉道谢,看热闹和抱怨的,七嘴八舌闹成一片。
这才算得上真正的急症——患者危在旦夕,又赶上济世堂义诊,这种情形实属罕见。人命关天之际,自然没人在意是否抽中木签,甚至有人主动让号。
长乐烦躁清退无关人群後,亲自卷起昏迷患者的裤脚。
此时,家属又从竹筒里丢来一条头背灰黑丶腹部黄白,没有颊鳞的蛇来。
蛇虽已死,仍惊得衆人纷纷後退。
“吓死你爹了!”
“这是丶是丶是过山峰吧?”
“这麽小,是饭铲头,不是过山峰。”
“过山峰咬了还活得成个锅铲,他几时被咬的?”
衆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家属追问。
“我兄弟天光醒就下田,约莫两个时辰。刚开始挤过伤口,没出血,我赶忙拖起板车驮他进城。哪晓得路上他就喊肚子痛,翻肠倒胃,後来瘫晕过去了。”
家属邀功般望向长乐:“还好我怕耽误神医断症,亲手把蛇打死带来。就是这条,神医肯定有妙方!”
岂料长乐怒瞪他一眼,不敢看蛇,或说是不想看蛇。
还是辛夷师兄,将蛇收拾了。
长乐克制住自己身体的反胃。
她冷漠而熟练地按压患者伤口,掀开他沉阖眼皮,探颈部脉搏。不需看蛇,仅凭伤口确认道:“很难活。”
家属脚软,扑通一声跪下:“求神医菩萨一定救救我老弟,他屋里上有老下有小。再说他还欠我一屁股债,他要是走了,我上哪里讨债去……”
好在鹤州山陵衆多,民衆也算常常与蛇打交道,有常识,患者刚被咬时便用生力挤过创口,又在近心端严严实实扎了一根布带。
长乐与辛夷默契地交换眼神,让力壮的照护医师将患者擡至後院内间。
身边只留自己与辛夷後,长乐摇摇手腕上的小铃铛,一只通体雪白,尾间蓬毛如燃红焰的雪腓貂从室内钻出。
长乐将它抱起,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将它的嘴放至患者肿胀发紫的创口处。
“吸吧,锦锦。”
待这珍兽将毒液吸出,它贪婪吞下淤血,舔舔爪子,一蹦一跳回室内。
谁也没注意到,它顺爪偷了根香蕉。
辛夷重新叫人将患者擡至急症间。
要称“神医”,长乐才是药王谷当之无愧,毕竟别人都是扎扎实实按老药王的流程来,充其量算个优秀的好大夫。
长乐却真的很“神”,治疑难杂症通常靠走捷径,方法有两招:一招是召唤,另一招还是召唤。
她又变得冷漠疲惫,在衆人眼前施针,扎了患者身上几处xue位後,召出装红粉粉的药瓶,往患者腿上的蛇牙处一抖,一股酸腥味扑面而来——人都要痛活了。
再安排家属与昏迷患者到後院的耳房住下。後院甚大,几乎有能容纳数百名患者的床位,以备给需要再观察的急重症患者。一切开销,也是药王谷义诊承担,不收患者一文钱。
这回终轮到那位毒虫溃疡的老伯看诊,他目睹这位危在旦夕的蛇毒患者腿部,由发紫发黑到渐褪至青红色的奇迹後,更是坚信自己这点“小伤”一定能被眼前的神医药到病除。
可惜女神医实在太疲倦了,她收起小针包,冲辛夷微微颔首。
辛夷同她说:“去吧,如果我见到那些人,立刻喊你。”
语罢,辛夷便将後院的另一位青衣女子唤来,她与长乐的青衫装束一致,却显得更加亲切,也没有戴面纱。
长乐不看她一眼,径直往後院离去。
新来的女医师名唤芜华,亦是冲着长乐背影冷哼,熟练地替她坐诊,接待剩下的外伤病患。
老伯犹豫半晌,才下定决心冒犯开口道:“刚那位女神医,做啥要走嘞?能不能……”
辛夷身任行医堂主,安慰道:“老伯无须担忧,这位是芜华医师,外伤急症妙手,医术一样高明的。”
“是啊老伯,我看的诊,病人都说不疼呢。”芜华笑吟吟的,丝毫没被不信任所影响。
辛夷知道芜华是在暗讽长乐,摇头笑笑。
芜华除了查看溃烂的伤口,还会按药王谷的规矩流程为老伯切脉,比长乐看诊时要细致许多,清创也温柔,最後亦是熟稔的拟出方子,交由照护医师带老伯去药房拿药。
老伯半晌没有离开,还往急症间张望,终是依依不舍的追问:“神医妹子,我见先前看病的,除到药房开方,那位还给一瓶药粉,您……您还没给我呢。”
芜华被问住,又笑道:“伯伯,药粉是她的私藏秘方,最舍不得公开的。便就是同我们说了方子,也配不出来一样。当然,我开的药也不差,不至于侮辱药王的名声,您若不放心,自去後院找长乐医师吧。”
老伯终是选择拿着药回家了。
急症间看病的人流慢了许多,一转眼便到中午休憩时分,收治入院四名,剩下的各自取完药离开。
清空病号,忙碌的医师又在准备下午放号。
芜华又饿又累,将笔一摔:“不过坐诊三日,她每天都这死样。晨间看六七个人,就去後院躲懒,我是日日替她顶班的命,下午看诊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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