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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另一种团圆（第2页）

周漾跟着陈浅穿过走廊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花椒香。电梯里，少年突然指着天花板上的菱形花纹：“学姐，这图案让我想起罗马万神殿的藻井。”她擡头望去，只看见普通的镜面不锈钢，却在陈浅瞳孔里看到了旋转的星空穹顶。

陈浅家的门一推开，热气与笑声便涌了出来。陈父陈思进系着印有辣椒图案的围裙，正站在竈台前颠勺，锅里的小酥肉炸得金黄酥脆；陈母坐在餐桌旁，往青花瓷盘里摆着刚切好的桂花糖藕，见周漾进来，立刻笑着招手：“快坐快坐，小浅总说你照顾他，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

模数“喵呜”一声从陈浅怀里跳下来，轻巧地跃上餐桌，在青花瓷盘边转了一圈，最後趴在陈母手边，脑袋蹭着她的手腕，撒娇似的讨要食物。

“阿姨好。”周漾有些局促地递上从冰箱里搜罗的半盒月饼，“其实是陈浅很努力，帮了我许多……”

“客气啥！”陈父回头插了句，油锅里的声响盖不住他的爽朗，“当年我在蜀州开第一家菜馆时，也是靠邻里帮衬，来，尝尝叔的手艺！”说着，夹起一块炸好的小酥肉，却被眼疾手快的模数伸出爪子轻轻拍了一下，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餐桌上的氛围像沸腾的油锅，陈母苏云絮絮说着陈浅小时候把积木搭成比萨斜塔的趣事，陈父不时用漏勺敲着锅沿应和，而少年始终埋着头，专注地给周漾碟子里添酥肉，耳尖却红得像盘里的泡椒。

模数则惬意地窝在陈浅腿上，偶尔擡头看看说话的人，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

直到陈母说起自家菜馆即将翻新，周漾才渐渐放松下来：“如果需要简单设计，我可以——”

“那可太好了！”陈父眼睛一亮，“浅儿总说你们搞建筑的能化腐朽为神奇，对吧儿子？”

陈浅正要开口，突然盯着抽油烟机上方愣住。在他的视野里，天花板裂开道缝隙，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凝结成螺旋楼梯坠入油锅。

每一级台阶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建筑力学公式，随着蒸汽的上升而微微震动。而一旁的模数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陈浅？”周漾的呼唤声穿透幻境。

“陈浅？”周漾的呼唤声穿透幻境。

“啊！”少年猛地关掉火，滚烫的油星溅在手腕上，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指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学姐你看，这曲线多像圣家堂的尖拱结构……”

“你这孩子，怎麽又犯傻？”陈母笑着拍他後背，“快给小周道歉，油溅着没？”

“没事。”周漾抽出张纸巾递过去，却在触到他袖口时顿住——那里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竟与她七年前送给赵涔亦的平安结一模一样。此时，模数跳上竈台，用脑袋蹭了蹭周漾的手臂，仿佛在安抚她。

电视里突然响起新闻播报声：“知名建筑批评博主‘空间手术刀’今日发表长文，质疑天合世界城项目的生态理念……”

周漾下意识坐直身子：“这个博主最近很火，我特别认同他说的‘建筑不该是自然的牢笼’——”

“啪”的一声，陈浅的筷子掉在盘子里。模数被这声响惊得竖起耳朵，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怎麽回事？”陈父皱眉，“吃个饭也心不在焉。”

“辣丶辣到眼睛了。”少年低头揉眼睛，却在指缝间看见周漾手机屏幕亮起——她正在刷新“空间手术刀”的微博页面，最新博文配图正是三年前云城书局漏水的照片。

而模数则安静地趴在周漾腿上，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陈母往周漾碗里添了块糖藕：“小周啊，听浅儿说你老家在云城？我们明年开春要去那边自驾游呢！”

“云城的古建筑群值得一看。”周漾咬着糖藕，忽然想起什麽，“对了，陈浅，你知道云城书局吗？那是我刚入行时参与的项目，虽然拿了奖，但後来被批评‘华而不实’……”

少年的筷子狠狠戳进米饭里：“可能设计师当时经验不足吧。”

“是啊，所以我特别感谢那个博主。”周漾盯着电视里闪过的天合世界城效果图，“他让我明白，建筑人的初心不该被奖项和数据掩埋。”

陈浅突然站起身：“我去阳台透透气。”

月光透过纱窗，在他脸上织出明暗交错的格子。他摸出手机，点开未发送的微博草稿，看着配图里天合世界城的设计图纸，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未落。

远处传来周漾的笑声，混着陈父的唠叨和油锅的滋啦声，像极了他梦里年的市井烟火——那时他还是个跟着师傅学榫卯的小木匠，总在巷口听见工部江录事朗朗的声音。

“发什麽呆呢？”周漾的声音从身後传来，“阿姨让我喊你吃桂花酒酿圆子。”

“来了。”他迅速关掉手机，转身时却看见她腕间的银镯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纹路竟与他梦里江怀月的束发银冠分毫不差。

喉间突然泛起涩意，他想起微博草稿箱里那句未写完的话：“当我们用钢筋水泥囚禁自然时，是否还记得，建筑最初的模样，不过是为归人撑起一片屋檐？””而模数则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氛围，让月光下的相聚多了几分温暖与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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