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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纽约:追思会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铅灰色云层低垂,细密雨丝裹挟着大西洋的咸涩,将玻璃幕墙洇出斑驳水痕。
周漾伫立在落地窗前,三天前追思会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凯瑟琳·怀特的追思会在她生前设计的螺旋艺术馆举行。
场馆内曲面墙壁如液态金属般蜿蜒,光影在蜂窝状天窗下交织成网。
当白发苍苍的助手颤抖着展开最後一张未完成手稿时,周漾的眼眶突然发烫——那是座悬浮于湖面的生态图书馆,设计图角落用红笔标注着“给周的灵感”。
“凯瑟琳常说,建筑应是大地的诗行。”策展人哽咽的声音在穹顶回荡,周漾却恍惚看见十年前初入工作室的自己。
那时凯瑟琳戴着玳瑁眼镜,将她熬夜绘制的图纸甩在桌面:“这些钢筋混凝土怪物,呼吸在哪里?生命力在哪里?”
窗外暴雨倾盆,而老人转身时递来的薄荷糖,甜得让她红了眼眶。
也是在那个雨夜,凯瑟琳第一次拿出一枚在纽约废弃建筑中找到的青铜密钥给她看,“你看这上面的中国汉字刻痕,多奇妙,建筑里藏着的秘密,有时比设计本身更动人。”
追思会结束後,周漾独自漫步在曼哈顿街头。
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光斑,手机在风衣口袋里震动三次才被察觉。
花洛夏的来电显示跳动着紫色火焰图案——那是她们三人创立花漾设计时的logo。
“漾漾,立刻订最早一班回南城的机票。”花洛夏的声音裹着背景音里的咖啡机嗡鸣,“繁星集团陆青云的六十大寿宴,你知道的,陆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曼兮和你是穿开裆裤的交情,咱们作为繁星的长期合作方,必须有人到场撑场面。”
周漾望着橱窗里倒映的自己,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黑色大衣肩头晕开深色水痕,听到“开裆裤”三字,忍不住笑了,花花,我从2岁就不穿开裆裤啦,高中生也不穿开裆裤了,可我还有三个项目的收尾工作......”
“黎里已经在处理了。”花洛夏打断她。“繁星集团小陆总特意点名要你去,说只有你能镇得住他那位难缠的前女友。”顿了顿,语气突然放软,“而且老爷子收藏了半屋子建筑古籍,你不是一直想......”
“我知道了。”周漾捏紧伞柄,玻璃幕墙上映出她身後螺旋艺术馆扭曲的倒影,像极了凯瑟琳手稿里未完成的曲线。
回到酒店收拾行李时,周漾的目光扫过行李箱夹层里泛黄的明信片。
那是凯瑟琳寄给她的第一张鼓励卡,背面写着“建筑是凝固的理想”。
指尖抚过凹凸的字迹,她从抽屉深处取出那枚青铜密钥——这是凯瑟琳临终前放在她遗物里的东西,老人说这或许是解开某座古建筑谜题的关键,只因上面刻着中国汉字。
周漾将密钥藏进行李箱拉杆的暗格,想起团队刚中标不久的南城古寺青雁寺修复工程,资料上寺庙梁柱上那句“天下昌平,人间团圆”的刻字,竟与密钥背面的纹路隐隐有着某种呼应。她轻轻摇头,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飞机穿越晨昏线时,周漾收到花洛夏的最後一条消息:【行政部已安排助理建筑师陈浅接机】
发送完消息,一缕碎发垂落在肩头,带着从纽约长途飞行的倦意。
她下意识摩挲着行李箱拉杆——那里藏着的青铜密钥,随着机身轻微颠簸,在暗格里发出几乎不可闻的轻响。
她回复了:没事,行李三箱。到公司地下车库接我就行。
舷窗外,南城的轮廓在明媚的阳光中若隐若现。周漾将银质罗盘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凯瑟琳从未真正离开,那些浸透在建筑里的灵魂,终将在某个转角与她重逢。
而此刻,她要带着恩师的理念,踏入另一场未知的“设计”之中——那是人与人交织的复杂空间,同样需要真诚与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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