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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女儿声音,略有沙哑,和她小时候喊着妈妈的声音重叠在一切,说着自己也会做个好母亲。
贺兰雪原本想要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眼下不止一个母亲,她深吸一口气,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收回手。
眼下就像是曾经贺兰月小时候养大的那只鸟,在能重新展翅后即将飞走,他们站在树下看着鸟儿展翅的动作,既担心期待,又不舍。
最终,贺兰雪还是收回手,声音很轻的说:“宝宝,不管你要做什麽,要记得妈妈爸爸没有一刻放弃过你,我们很爱你。”
话音刚落,通话的手机陷入一阵黑暗,像是彻底没电。
而紧握手机的贺兰月先是怔了一下,她放下手机,听到窗外的雨声渐渐盖住周遭一切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但她并未感到痛苦,一种淋漓尽致的痛快彻底灌入她的心中。
贺兰月先是很轻的笑了一声,笑声越来越明显,即使在雨中,她的畅快也完全无法被遮挡。
一直在门外等待的喻星洲垂下眼,很轻的落下泪,他听着房间内贺兰月的笑声,安静的等待。
贺兰月少见的睡了这一年多以来最长最沉的一觉,连梦都没做,睡醒之后浑身软绵,连手指头都像是蜗牛触角绵绵的舒展。
完全感受不到痛了,经由黑甜乡一游,贺兰月起身洗漱,换了身衣服,心情很好的请林雪给自己剪头发,长达一年多没有修剪过的头发就这麽松松的搭在肩头。
她挑起肩头一缕头发,想了下:“直接剪到下巴吧。”
贺兰月做了个类似伸懒腰的深呼吸动作,笑着说:“好久没有剪头发,头发好长,连头都感觉沉重了。”
林雪:“好。”
剪刀手起刀落,齐腰的长发簌簌落地,林雪一共剪了两刀,剩下的是喻星洲帮忙修理的,他弯着腰站在贺兰月面前,细致的帮她修理鬓边碎发。
剪完头发吃了早饭,贺兰月问喻星洲:“小洲,你想不想出门逛一下?”
一旁的林雪闻言动作顿了下,和喻星洲交换了个眼神。
贺兰月唇角上扬,说:“去吧,陪我一起出门,好嘛?”
喻星洲没办法拒绝,这是二周目里第一次两人出行,贺兰月坐在副驾驶,通过语音输入目的地,是这座城市的边缘地带。
喻星洲开车速度不快,旁边的贺兰月语音通过智能播放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是一场歌剧里女主角的独白。
贺兰月兴致高昂:“这是我看的第一场歌剧,还是我爸爸带我去,当时专门请了一上午的课,听完之后就彻底迷上了,那一年我有时间就去剧院,有一年的生日礼物还收到了女主角专门录制的歌,里面有句歌词改了。”
说着,贺兰月跟着哼了两下,然后唱出歌词,里头有一句是男主的名字,给改成了贺兰月的名字。
唱完,贺兰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偏头‘看’向喻星洲,脸上带着那种沉浸的快乐,随口问道:“小洲,你有什麽真正喜欢的东西吗?或者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闻言,喻星洲的余光飞快的看了一眼贺兰月,是因为才剪了短发吗?还是因为贺兰月换掉了以往的衣服,她现在更偏向一周目里自己认识的贺兰月,但并不完全一样。
现在的贺兰月像是从一个茧壳里把自己剥出来,那种明豔从她的骨肉皮血里散发出来,但那双眼睛却又是沉静的。
喻星洲感觉自己的心被她轻轻抓t住,就在手掌心里。
他握紧方向盘,收回自己的视线,认真思考了许久,说出了一个从来没告诉别人的事情。“当幼儿园老师算吗?”
虽然是工作日的上午,但前方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车辆并不少,喻星洲掌控方向盘,在自己的方向上平稳运行着,说:“我挺喜欢孩子,也喜欢照顾孩子,但是这样说出来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贺兰月笑了一下:“我也喜欢孩子。”
她坐回去,双手懒懒的放在膝盖上,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接生的孩子,小小的,哭声很响。”
说到这里,贺兰月嘴角的笑容停住上扬的动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喻星洲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
抵达目的地,这里是贯穿十几个城市的海洋一个较为安静的岸边,在这里能看清楚城市中心最高建筑,也能看见不远处稀稀疏疏的平房建筑。
喻星洲将车停在一侧,他松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俯身解开贺兰月身上的安全带,说:“下车吧。”
下一秒,他完全愣在原地,因为被贺兰月伸出胳膊轻轻的环住,贺兰月玩笑似的亲了下他的脸颊:“谢谢你,小洲。”
贺兰月下了车,她站在副驾驶车门前伸出手示意喻星洲牵住自己,喻星洲缓缓的支起身子,一只手捂住自己被亲了一下的脸颊,而贺兰月晃了晃手,无声示意。
他上前握住那只手。
两人像是相处很久的情侣,周身的气氛非常静谧,直到走到岸边,贺兰月问喻星洲:“小洲,你想不想喂鸟?”
喻星洲没答,直接买了面包。
等他转身回来时,看到贺兰月一个人站在岸边,风吹乱她的头发,她身上是以前常穿的衣服,黑白配色,质感好无明显商标的衬衫和长裤,风将中线笔直的裤腿吹得猎猎作响。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很好,尤其靠近海边,头顶是铅灰色的天空,有鸟儿低空飞过。
而贺兰月就融进了这副场景里,她仰头,像是在大口呼吸空气,又像是想要靠近那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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