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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的一字一句、披萨盒上的鲜艳符号,每一件事物都将思考引向他想躲避的话题。
终于有一天,他停下来了这些刻板行为。
他想留下这间房子,属于父亲、母亲和他的家,他不能继续下去,他需要钱,他得出去……他想了解父亲,他在洗脑自己,太清楚不过了,但他必须忘记这件事……他需要钱,需要生存。
寒山无崎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计算机电脑,寻找伪造证件的办法,毕竟他这个年纪打不了工。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那时,寒山无崎问过自己很多遍——也许,他正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才这样做的。
……
上午七点,起床。早餐是折扣面包。处理同学的委托,代写作业或者替写情书。上午八点,到校。课间休息时间写点稿子投给杂志赚钱。午餐和早餐一样。下午三点半,放学。下午四点,药妆店的工作。晚上七点,工作日是居酒屋的工作,休息日是旧书店的工作。晚饭和居酒屋老板老板娘一起吃,或者是和老店长。晚上八点,便利店的工作。买一点超市正在打折扣的物品。晚上十一点半,睡觉。
满满当当,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充实,累,累就对了,累就不会思考其他事情了。
寒山无崎经常在半夜惊醒。
他反重力地站在大楼的侧面,从高处朝地底狂奔,两条腿失去控制,肺部的空气被全部抽空,手臂变成面条般柔软弯曲,头以下的部位消散开来,在和刀片一样的玻璃窗上,他低头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他睁大眼——
醒了过来。
漫长的初中终于过去了。高中,撕掉了假学生证,料理店、便利店和药妆店的工作就都不做了,凭借各类竞赛点缀的优秀履历,他当了一段时间家庭教师,这个收益更大。
然后,世界变了。
他从高一回到了初三。
这是时间倒流还是平行世界还是其他的……寒山无崎不知道,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只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永远地困在瓶中。
永远是一个什么呢?
数学上的无穷,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衔尾蛇的符号。
一条在井中摇摆着身子的鳗鱼。仰头,天还是那个天,东京还是那个东京,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糟糕透顶。
……
寒山无崎一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喉咙,一手把桌上的书本水杯文具全挥到了地下,脑袋哐当一声砸在课桌上。
“啊!”白石小春被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周围同学纷纷看了过来,她转头对上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这……几分钟不过,寒山同学变得更可怕了……
但她还是担心地问:“那个,寒山同学,你还好吗?!”
“帮我请个假。”
寒山无崎的声音很虚弱,脸色很苍白。
“发生什么事了?”讲台上的老师急忙走了下来。
“我要回家。”
寒山无崎找出钥匙后就自顾自地跑了出去,把其他人的疑问抛之脑后。
穿过走廊、楼道、操场,从后门翻墙离开学校,一路上畅通无阻,他找好落点跳下,往熟悉的方向跑去。
提速,提速,提速。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线。
钥匙捅了好久才捅进锁孔里。
房门打开,里面是毫无烟火气的家,明媚的阳光被玻璃窗全数阻隔,蔫了很长时间的花和灰尘堆在瓶口。
四月十八日。
没有终线。
他依然越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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