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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寅果然变了脸色。
可直到他从宴席脱身,旁人都还在拿他与右丞嫡女的婚事打趣他。
临出府时,还有个纨绔喝醉了酒,对着周围人口出狂言,“右丞家的嫡女身份尊贵,又懂礼数,迎进门来做正妻再合适不过了,谢琅口里的那个,要是真喜欢,不如养在外头,要是正妻宽宏大量,今后迎进来做妾也不是不可能啊。他怎么就拗不过弯呢?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抗旨不尊,要不是有英国公府在他背后撑腰,官家怎么着也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他额角青筋跳动,顿住脚步折返回来,一拳打在他肚腹上,将那纨绔打得捧腹呕吐。
他再提起他的颈子威胁道,“要是再敢背着我说这种话,今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见了没!?”
往崔府去的路上他焦躁无比。
没来庆贺他生辰的表姐,态度反常的祖母和母亲,突如其来的赐婚。
这几乎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生辰。
马车忽停住了。
他掀开帘子,见还没到崔府,问念柏发生了什么。
“世子,前面有御驾护卫,我们的马车只能在这停”
他下了马车步行往前,及至转角,正巧见赵寅从崔府大门跨出来,他先是黑着脸,呆站一会,而后将手心放至鼻下,闭着眼睛嗅闻,似在回味着什么,上御驾时,嘴角已然带笑。
他做了什么?为何这般行径?
他如偷窥的老鼠一般躲在转角的阴影里,如坠冰窖。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他就不会被轻易击垮,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他也要与她恩爱厮守。
可若是她喜欢上了别人——
反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她。
他带着满心不安去了她所在的小院,在她的顺从中寻求安慰,可她的心不在焉和不时流露的愁色如针尖般刺伤了他脆弱的内里。
理智逐渐消退,他问起赵寅,这个由她提出,如荆棘一般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名字。
她突然的怒喝让他既悔又怕,怕她下一句就是与他分开。
有那么一瞬,他忆起了从前偶然听来的淫艳之谈,想着要不就此占了她,让她真正属于他,再也无法逃开。
他没有经验疏于此事,不知是否弄疼了她,等他从魔怔中清醒时,她流了好多泪,还说要恨他一辈子。
心痛到连呼吸都刺痛,拢衣的手也抖如筛糠,他几乎是一路飘回去的。
他是个畜生,一个无可救药地爱慕着她的畜生。
“世子?世子!”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念柏喜极而泣,“世子你终于醒了!”
“表姑娘的马车正在离京的路上……”
只听了他的前半句,谢琅便起身下榻,胡乱套上衣服便打马往南城门走。
马蹄踏过清晨湿滑的石板街道,寒风凛冽似将他透成了碎片。
她此时离京,必是要回江南去。
为什么?
她就这么狠心,连个告别都不留给他?
是因为崔府的那晚?
还是因为昨夜?
昨夜她好像去了百花坊找他。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才一声不吭地离京?
远远看见那顶朴素大方的马车,谢琅“喝”一声,俯身提速追去,头上急得满是汗。
“表姐留步!”
他控着马从侧边喊着,见马车不停,便横马停在中央,迫使车夫停下。
天光刚亮不久,街道清冷无人,远处有隐约铜锣更声,谢琅略带沙哑却高昂的声音透过帘子清晰地传进耳中。
“表姐,是我冲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罪该万死”
“可昨夜……昨夜我是遭人算计,我本意,本意只是想借此退婚,你知道我心里再装不下其他人了,我于你的真心,天地可鉴”
“表姐,求你出来看看我罢!”
“琅儿真的知错了!”
“能不能不要走,琅儿真的知道错了!”
阿怜咬着唇闭上眼,眼睑还未阖拢,盈眶的泪水便因挤压尽数涌出,颇有源源不绝之意。
赶马的车夫是赵寅的眼线,派来盯着她的。
她不能同谢琅解释,也不能在三年内跟他有任何形式的往来。
“若你输了,便从江南回上京来,入宫为妃。”
她本不想认这个赌约,这赌约的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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