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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第2页）

“落叶！看着我！”宋清玉的声音突然从身後传来。

司落叶猛地回头，看见真正的宋清玉正站在桃花屏障後，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嘴角溢着血——他正在用自己的魂魄对抗瘴气的侵蚀。

“那不是真的！”宋清玉的声音带着灵力的震颤，“记得吗？我跳下去是为了找镇魂鼎，不是要离开你！”

断魂崖的幻境突然破碎。司落叶发现自己站在民国的码头，宋清玉浑身是血地躺在江水里，刀疤脸的皮鞋正碾过他的手背，嘴里骂着“司落叶的叛徒”。

“我不是叛徒……”司落叶下意识地喊出声，却看见江水里的宋清玉突然笑了，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闪着光，像在说“我知道”。

幻境再次切换，这次是王朝的天牢。宋清玉胸口插着冷箭，鲜血染红了青色长衫，他抓着司落叶的手，嘴唇动着像是在说“桃花开了”。

“我记得。”司落叶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桃花纹亮得惊人，“你说桃花开了，就是在等我回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牢的幻境轰然倒塌。司落叶站在蜃楼中央，看着那团紫色的瘴气正化作蛇妖的模样，尖啸着扑过来：“你们不可能赢！只要还有人会遗忘，我的怨念就不会消失！”

“你错了。”司落叶举起镇魂鼎，宋清玉的长剑同时刺入瘴气核心，“真正能打败遗忘的，不是记忆，是执念。”

九片残魂的光芒从两人体内爆发，与镇魂鼎的符文丶清心草的藤蔓交织成个巨大的桃花阵。瘴气在阵中痛苦地扭曲，那些被它吞噬的记忆碎片纷纷飞出——有寒潭边的冰糖，有桃林里的画轴，有断魂崖顶的红绳，还有每一世里，宋清玉藏在苦难里的温柔。

“不——！”蛇妖的尖叫越来越弱，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桃花阵中。

蓬莱岛的瘴气散去了。海市蜃楼重新亮起，无数桃花从虚空中落下，像六界的春天都聚集到了这里。司落叶看着宋清玉苍白的脸，发现他鬓角又出现了几缕银丝，心疼得想把他藏进竹屋再也不出来。

“别皱眉。”宋清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指尖的温度有些凉，“瘴气已除，这些银丝很快就会退去。”

司落叶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玉佩的暖意透过衣衫传过去，九片残魂的共鸣像温柔的潮汐，一点点抚平彼此魂魄上的褶皱。

回竹屋的路上，他们路过万妖窟。曾经冰封的峡谷里，长出了第一株桃花，花苞上沾着灵蝶尾尖的光。宋清玉停下脚步，在花苞上轻轻一点，那里突然绽开朵并蒂莲，左边的花瓣刻着“落”，右边的刻着“清”。

“这是……”司落叶惊讶地看着他。

“用我们的血契养的。”宋清玉握住他的手，让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到花瓣，“以後无论在哪，只要这花还开着，我们就能找到彼此。”

司落叶突然想起什麽，从袖中摸出个银锁——那是王朝天牢里，宋清玉托他转交的信物，後来在融合残魂时被灵力护住，竟完好无损。锁身上的“落叶”与“清玉”在阳光下闪着光，和三百年前刻的时候一模一样。

“现在可以给我戴上了吗？”他把银锁递过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宋清玉笑着点头，指尖穿过银链时，故意在他颈间挠了挠。司落叶痒得缩了缩脖子，却被按住後颈亲了亲。阳光落在交缠的银链上，折射出的光斑像撒了满地的冰糖。

回到竹屋时，雪团正在竈台上打盹。灵蝶尾尖的桃花落在汤碗里，把冰糖雪莲汤染成了粉色。司落叶舀起一勺喂给宋清玉，看着对方喉结滚动的模样，突然想起民国那世他抢碎瓷片的倔强，王朝天牢里他饮莲子羹的温柔，戏楼後台他咳血时的隐忍——原来所有的模样，都是他爱的模样。

“在想什麽？”宋清玉擦去他唇角的汤渍。

“在想六界的桃花。”司落叶靠在他肩上，听着窗外花瓣飘落的声音，“我们先去寒潭看冰桃花，再去魔界看彼岸花，最後回蓬莱看海市蜃楼，好不好？”

“好。”宋清玉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汤里的冰糖，“但现在，我想先看看你补画轴的样子。”

司落叶愣住了，才发现宋清玉把那卷《寒潭夜话图》推到了他面前。画中少了个人的脸，正是当年他没来得及画完的自己。

“我画不好。”他有些不好意思，指尖刚触到画笔，就被握住。

宋清玉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笔尖划过眉骨时，司落叶想起梁朝那世的眉笔，划过唇角时，想起民国那世的江风，划过心口时，想起王朝那世的箭伤——原来每一笔，都藏着他们走过的路。

画完最後一笔时，雪团突然振翅飞出窗外。两人跟着出去，看见竹屋的桃花林上空，九片残魂的光芒正化作漫天星子，在夜幕中拼出“清叶”二字，像谁在天上挂了块永恒的玉佩。

“真美。”司落叶轻声说。

“嗯。”宋清玉从背後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但不及你万分之一。”

司落叶笑着转身吻他，舌尖尝到了冰糖的甜，桃花的香，还有三百年岁月酿成的温柔。他知道，以後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这满林的桃花，有雪团振翅的声音，就什麽都不怕了。

竈台上的铜壶还在冒热气，糖罐里的冰糖闪着光，石桌上的茶渍印着两道交叠的指痕。竹屋的灯亮到天明，像在告诉所有路过的风：这里有人在等，有人在爱，有人把三百年的思念，过成了往後馀生的寻常日子。

六界的桃花还在等他们去看，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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