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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2页）

月色越渐昏沉，周遭杂乱的人声慢慢沉寂下来，谢云昭的耳边只剩下林既平不徐不慢丶沉稳的讲题声，她全神贯注地听着，像海绵吸水一样渴求着知识。

哪怕一开始抱着其他的心思，但……她也知道现在只有读书丶努力认真地读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因为她对许敬撒下了大谎。

“太晚了，明天你还要上学，先去洗澡睡觉吧。”林既平道。

谢云昭有些意犹未尽，但明天确实还要上学便只能作罢。

林既平还未起身，谢云昭继续道：“那你明天还可以教我吗？”

“嗯。”

他的语言虽然冷淡，但谢云昭还是开心不已。

洗完澡躺在房间的床上时，谢云昭擡眸望着窗外那片被周遭建筑切割的黑夜，这阵子“疲于奔命”的倦怠和辛酸在安稳的这一天突然涌了出来。有了对比，过往的孤苦冷寂越发难以忍耐。

泪水从眼眶滑落沁入枕单，晕开一团潮湿，在寒冬更冷彻她的心。躲着自己一个人哭是没用的。

*

林既平枕着手臂仰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头顶是劣质丶坑洼丶没有上漆的上铺木制床板。

躺着躺着，他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以前的日子。

那时的他也是睡在下铺，有时候夜里醒来的时候他会看见上铺的她手臂伸出了床。

林既平还记得来到谢家的时候，谢云昭一开始是睡在下铺的。但他来了之後，她立刻将下铺的位置让给了他。

她隐秘的心思，他是了解的。

上铺位于高处，对于不得不与男性相处一室的她来说是更安全的选择。

寒冷冬夜，阳台外风声呼啸，进风的客厅里隐隐约约听到她瑟缩发出的声响，那时候一室之内只有他们相伴着，即便他们之间不甚熟悉。

如今，隔着一个房间，这屋内也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无人可依，而他其实也无处可去……

右小腿上的刺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遭遇，若他的伤是意外，他再恨命运不公也认了，但他知道不是意外……他绝不会就此放弃为自己讨回公道。

今日他原本想离开，前往京照市的，但……谢云昭那惶惶不安的眼神让他怎麽也说不出口……

索性再等多一阵子吧……那边给他另找的学校让他在明年下学期去插班报道就可以。

*

翌日，南城总是灰霾的天难得的明朗起来，谢云昭醒过来後猛然从床上起身，拉开房门探出头去，待看到厨房里林既平的身影时，她才放心下来。

谢云昭又转身回了房间换了衣服，南城一中的冬装校服是一件薄薄的外套，但无论天气多冷都是必须穿的。

将洗得发白发皱的宽松棉服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上冬装校服，活像个大圆球的谢云昭走出了房间。

“林既平，早啊！”她站在厨房门口局促地笑着道。

林既平撇了她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

在军校里，所有人都是要早起的，因此天微亮的时候，他就醒了。醒来後愣神了好久，愈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永无止尽的噩梦一样。

不愿让自己再沉浸下去，他起来做早餐。

“我煮了面条，你拿碗过来盛。”

谢云昭揪着过长的袖口，挪了挪步伐走过去，看着碗里飘香的面条，她低声道：“谢谢。”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如何表示她的感谢。

寂静的小巷子随着天色亮起好像活过来了，周围人声开始响起，摩托车车声轰鸣。

谢云昭心怀珍惜地吃完了面条，双手垂下干巴巴地坐着，看着林既平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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