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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2页）

“我不冷。”季明川朝赵雷微微点头，“赵助理好。”

程英简找过的一票情人里，眼前这位少年算是顶有礼貌的。其他那些个莺莺燕燕眼里只顾着讨好程英简，哪里对他和其他几个助理有过好脸色。赵雷忍不住对季明川有了些好感，笑了一下权当打招呼。

“怎麽不问我好”程英简笑着打趣他。

“你有时间来找我，肯定一切都好。”

“算你小子会说话。”程英简低头瞥见季明川怀里抱着的课本，上面的金融学三个大字十分扎眼，他好奇道，“你大学学的是金融”

“嗯。”

不等程英简再说话，忽然从学校里跑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她朝几人这边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朝季明川道:“季明川，你怎麽一下课就走了”

程英简见状挑眉，觉得头上有点绿:“这位小美女是”

小姑娘喘匀了气:“我是他班长。”

说着她擡头打量了一眼程英简。眼前这男人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毛呢大衣，内搭一套休闲西服，钢带腕表不偏不倚的卡在瘦削的腕子间，从头到脚都体现出精致得当。除去这一身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行头，男人还生了一张颇为风流的皮相，笑起来的时候眉目英俊，一双微挑的笑眼攒满了桃花。小姑娘十八九的年纪哪儿见过笑的这麽花哨的男人，她忍不住红了脸，小心翼翼的打听，“这位是”

不等季明川开口，程英简先一步朝脸红的小姑娘伸出手，笑容随和，语气温柔:“鄙姓程，程英简，我是他远房表哥，你跟着他叫我一声程哥就好。”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握了一下他的手:“我叫刘芸，程哥好。”

“你找我有什麽事吗？”季明川看两人相谈甚欢，突然冷声问。

“哦，这次入党积极分子的名额你入选了，需要填个表……”刘芸从包里掏出一张表递到季明川手里。

“填好了会给你的。”季明川不动神色的挡住刘芸还要打量程英简的目光，“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刘芸笑着说了声不辛苦，朝程英简挥挥手，“程哥再见。”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呦，你们学校漂亮姑娘还挺多嘛。”程英简也朝刘芸挥挥手。

“嗯，你喜欢吗？”季明川忽然擡头看他。

“啧，我又不喜欢女人，再好看也就当是个欣赏了。”程英简点燃了一支烟，目光显得漫不经心，“你呢？你看上去可不像喜欢男人的那种，双性恋”

“不好说。”季明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这有啥不好说的……算了，你想吃啥，我带你去吃饭。”程英简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让赵雷去停车场等他了。他没有把私人时间暴露给助理看的癖好。

“我想吃烤冷面，你吃吗？”季明川朝着他笑。

“那是什麽东西”程英简有生以来的认知里很少接触价格低于三位数的东西，更别提路边摊的小吃了。

“挺好吃的，我去给你买一份”

“给我买一份，我要在哪里吃不会就在路边吃吧”

程英简左右打量了一圈，路上不乏有小年轻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手里不是拿烤串就是端着一盒丸子边走边吃的。程英简有点接受无能，他三两步拽住季明川，“走路上吃太丢面了，你能不能换个有正经地方坐着的东西吃啊。跟着我也有一个月了，你能不能上点档次。”

“真的挺好吃的。”季明川反手抓住他的袖子，牵引他往大学附近的美食城走去，“你就尝尝嘛，不好吃我们就去上档次的地方吃。”

“我真是服了。”程英简对情人一向不错，在腻了之前基本上有求必应。更何况季明川比他之前包养的都好养活多了，他总不能就这麽一点要求也不顺着他吧。所以也没再反抗，顺从的跟着他走了。

一钻入美食城，浓重的辣油混合着各种味道涌入程英简的鼻腔。他很少到这种市井城区中混迹，当即蹙眉道:“城管也不管管这地儿，这路边摊都快盖行人脚上了！”

“城管当然管啊，只不过城管一来他们就蹬着车跑了，所以城管抓不到他们。”季明川从一旁冰糖葫芦的摊位上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程英简手里，“你不尝尝吗？”

糖葫芦程英简倒是吃过，小时候他妈会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甜点，其中就包括简单易上手的糖葫芦。他妈做的糖葫芦，不止有山楂的，还有草莓丶橘子的。他妈是个很懂生活的人，不光喜欢插花喝茶这种名媛淑女爱干的事儿，偶尔也会光临厨房给他做点新鲜玩意儿尝尝。那时候陶晋文经常来找他玩，有时候遇上他妈下厨房，还会找理由特意在他家多逗留一会儿，只为尝尝他妈做的手艺。

回忆至此结束，记忆中的味道和如今唇齿间的酸涩两相重合，却始终尝不出当年的那股味道来，程英简摇了摇头，“不好吃。”

季明川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嗯，酸了点。”

“我倒觉得糖放多了。”程英简蹙眉又尝了一口，把糖葫芦塞回季明川手里，“你吃吧。”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季明川说的烤冷面摊位。季明川让程英简在人群外围等他，自己则到人群熙攘的摊位里去买烤冷面。此情此景，程英简不由自主想到了当年的陶晋文。

那该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他们只有七八来岁，跟着父母去参加一场宴会。那家会所的後院里养着一池子金鱼，养的很漂亮，在水里游的活泼可爱。程英简一眼就相中的其中一条红色的金鱼，他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向是信奉强取豪夺的观点。于是他强行带着陶晋文乘大人不注意溜到了後院会所，准备把那只金鱼收入囊中。

陶晋文小时候胆子小，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跳池子里摸鱼。程英简气的没办法，一脚踹开陶晋文，一头扎进池子里游泳。结果鱼没摸着，他差点被一米五深的水池淹了个半死。被捞上来的时候，陶晋文跪在他旁边哭的惊天动地，“英简，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可怎麽办啊。”

程英简嫌他哭的丢人，从母亲怀里挣扎着又踹了他一脚，才歪过头不省人事。

闹了这一出，程英简发烧起了肺炎，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饶是如此，他还是对那尾红鱼念念不忘。陶晋文没办法，趁着看护不注意，偷偷带着他溜出了病房，打车往附近的水族馆摸去。

彼时程英简脸色惨白，动辄便咳得要把肺吐出来。陶晋文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英简，你在店门口等我，我去给你买小金鱼。”

闻言，程英简高兴的点点头，看着陶晋文幼小的身体挤进人群中。那时候他并不懂後来这些复杂的感情，但他打心里认定，陶晋文会是他最好的朋友，不会有之一。

程英简今年二十八岁，他和陶晋文就认识了二十八年。再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一生中拥有这样大的比重。只是，陶晋文毕竟要成家立业，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们的关系也只会渐行渐远，就算是现在早已无所不能的程英简，也没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既没办法放弃对陶晋文的感情，也不愿意放弃两人二十八年来的友谊。所以进退两难，爱恨交缠，变成了个犹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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