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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070 舌战群儒（第5页）

“教书这麽挣钱？”

衆人面面相觑，狠狠心动了。

“我闺女今年十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其实我一直觉得姑娘家多识几个字是好事，可惜家里穷，赶明儿就让我闺女去琼英文社读书识字。”

书生们没想到大家对琼英文社的接受程度这样高，脸色难看至极。

其中一人高声道：“琼英文社就是个害人精，你们都会後悔的！”

“嘿！你再说一遍呢？”妇人撸起袖子，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书生们大惊失色，连饭都顾不上吃，逃也似的回了二楼。

“妹子，你再跟我说说琼英文社。”

妇人见大家一脸好奇，并无抵触，心中欢喜得很。

她家作为琼英文社的受益者，自然希望琼英文社越来越好，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的姑娘家可以读书识字，养家糊口。

于是，妇人一清嗓子，侃侃道来。

......

“客官，您的卤肉面。”

小二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杜青棠面前。

杜青棠收回目光，提箸吃面。

姚敬舟与她相对而坐，虽未目睹全程，但也旁听全程。

碎嘴的书生散去，姚敬舟沉默须臾，说话声低不可闻：“祖父只有我娘一个孩子，从小就将她当成男子教养，四岁开蒙，六岁学习四书五经，待到及笄之年，她的才学不输任何一个男子。”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祖父做错了。”

杜青棠卷面条的手一顿，擡眸看向姚敬舟。

姚敬舟眼中有怅然，也有思念：“他们认为我娘是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我爹。”

“他说女子本就可以读书识字，精通圣人之道，他还说我娘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我至今仍记得爹娘一同谈诗论赋的情景，也记得我娘曾遗憾慨叹，说她若是男子该多好，或许可以建立一番功业。”

姚敬舟看向妇人，她正夸赞琼英文社的女子们，不由轻笑，清俊的眉眼柔和下来：“如果她还在，一定会鼎力支持琼英文社，说不定她也能成为人人艳羡的女先生。”

杜青棠做个安静的聆听者，直到姚敬舟停下话语，才若无其事地问：“你希望琼英文社发扬壮大下去吗？”

姚敬舟毫不犹豫地点头。

杜青棠追问：“为什麽？”

姚敬舟的卤肉面也上桌了，他却没有立刻开吃，而是缓声道：“游学的那几年，我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友人，也见识过人生百态，有的结局皆大欢喜，也有的以悲剧收尾。t”

“我曾借住在一个村庄，那天夜里，有个妇人一把火烧死她夫家的所有人，包括公婆丶夫君丶叔伯妯娌和他们的孩子。”

“所有人都在骂她，对她拳打脚踢，我一时好奇，就向当地人打听她的故事。”

“那名妇人嫁来多年，却迟迟不见孕信，她的婆母给她吃了很多偏方，而彼时她已经怀有身孕，第一个孩子因此胎死腹中。”

杜青棠眉头微动。

“两年後，妇人再次怀孕，她的婆母为了让她一举得男，又让她吃偏方，结果生了个三条腿的孩子，那个孩子出生不久便去世了。”

“一年後，妇人又怀孕了，这次她不愿再吃偏方。”说到这里，姚敬舟顿了顿，“师叔，您觉得她这次会如愿以偿吗？”

杜青棠摇头：“不会。”

姚敬舟笑了，笑容中透着沉重与无奈：“她的夫君听信街头算命先生的话，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克他，灌了女子一碗汤药，硬生生堕下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然後她疯了，一把火烧死夫家十五口人，自己也跳井自杀了。”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妇人和她的婆母丶夫君能多读几本书，或许也不会酿成那天夜里的悲剧。”

“直到後来我才意识到，酿成悲剧的原因有很多，她们的无知是最不起眼的原因之一。”

“这个世道，她们身处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们。”

“这世上有太多个妇人和她的婆母，悲剧不会停止，只会不断重复上演。”

“所以我觉得，如果琼英文社能发展壮大下去，开遍大夏每一寸土地，或许将有很多女子被改变，被拯救，她们的结局也将因此而不同。”

一番剖白严肃而又客观，振聋发聩。

杜青棠不敢相信，一个男子竟也能站在女子的角度，发表出希望她们更好丶更加优秀的言论。

短暂的沉默後，杜青棠感慨：“师父真的把你教得很好。”

她那位师姐若是还在，或许她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産生共鸣，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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