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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卧房,卸下钗环与妆容,昭阳公主去屏风後沐浴。
元霜在一旁伺候,为昭阳公主梳洗鸦色长发。
昭阳公主靠在浴池边缘,神色慵懒,面颊泛起淡淡红晕:“去芙蓉院知会一声,省得她们焦心。”
元霜柔声应好,伺候昭阳公主沐浴完,将湿发擦得半干,随後去芙蓉院传话。
等元霜传过话回来,昭阳公主已经靠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元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可昭阳公主还是立即惊醒过来。
元霜面露懊恼之色:“奴婢有罪,惊扰了殿下。”
昭阳公主拢了拢长发,起身趿着绣鞋走向床榻:“与你无关,我只是习惯如此了。”
元霜低了低头,熄灭蜡烛,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昭阳公主平躺在床榻上,双手合于腹前,静静凝视绣着金线的帐顶,良久後阖眸睡去。
闭眼再睁开,不过一个多时辰。
昭阳公主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支着床铺坐起身,靠在软枕上,透过玻璃窗向外看。
屋外早已天光大亮,和煦的阳光透窗而入,只瞧着便让人觉得温暖。
元霜走进来,恭声禀报:“殿下,芙蓉院一早过来,说是要向您谢恩,已在偏房等候多时了。”
昭阳公主轻唔一声,却没动弹,而是靠在床头缓了缓神,等到适应了头痛,才起身更衣。
堪堪坐定,便有宫女领着两名容貌秀美的妇人进来。
妇人入内,垂着眼不敢乱瞄,举手投足都透着拘谨与恭敬。
她二人向昭阳公主福了福身,异口同声道:“臣妇参见殿下。”
昭阳公主呷一口茶,苦涩入t喉,驱散惺忪睡意:“免礼。”
“多谢殿下相救之恩。”
“若非陛下和殿下,康指挥使和臣妇的夫君怕是要一直绑在那艘破船上。”
昭阳公主放下茶杯,唇瓣红润,肖似生母的英气眉眼平添几许昳丽:“不必言谢,诸位的安危得以保障,康指挥使和王指挥使方能安心效忠父皇。”
没错,前来谢恩的两名妇人正是康元义和王昭的正妻。
“话虽如此,若非殿下相护,予以我等一处容身之所,臣妇怕是将要命不久矣。”
“刘姐姐所言极是,殿下的大恩大德,臣妇没齿难忘,请受臣妇一拜。”
昭阳公主笑而不语,任由两人俯身跪拜。
康夫人和王夫人并未久留,又说几句话便退下了。
回到芙蓉院,康夫人环视四周,拉着王夫人走进卧房,低声用气音说道:“刘姐姐,你说殿下为何要插手陛下与首辅大人丶晋王之间的纷争?”
五天前,康元义连夜将爹娘和妻妾儿女送来昭阳公主府,此後再未现身。
康夫人隐隐有所猜测,直到昨夜,提了许久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可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昭阳公主一介女子,为何掺和朝堂纷争。
康夫人与王夫人出阁前便是手帕交,嫁为人妻後亦不曾断了联系,两人关系极好,可谓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王夫人扯着帕子,在指尖缠绕,又一圈一圈解开,如此重复以往,乐此不疲。
康夫人见王夫人如此,便知晓她正在思考,遂噤声不语。
须臾後,王夫人瞳孔收缩,一把握住康夫人的手:“薛妹妹,你说有没有可能......”
她说着,指了指天。
康夫人张了张嘴,在惊叫声溢出喉咙的前一息死死捂住嘴,眼神示意:当真?
王夫人捏紧帕子,来回踱步:“後宫不得干政,哪怕金枝玉叶也未能免俗,陛下却纵容殿下插手朝堂政事,收留我等......”
康夫人心头莫名惊悚,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惊悚之馀,又有些兴奋。
“刘姐姐,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谁说不是呢,我都不敢细想。”王夫人驻足,握住康夫人的手,“妹妹,咱们必须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
康夫人眼睛睁大一瞬:“夫君也不能?”
王夫人坚决摇头:“不能!”
康夫人素来听王夫人的,闻言果断点头:“好,那我谁也不说。”
王夫人後退两步,坐到圆凳上,望着晶莹剔透,价值千金的玻璃窗喃喃道:“若能......对女子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康夫人想到温柔却多情的夫君,想到後院的种种阴司,想到三从四德丶女则女戒,不由苦笑:“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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