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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179 海外来客（第4页）

曹行粲一怔。

“你可以自私，可以为了保全自己牺牲他人。”

“更何况你并非孤身一人，你有妻子，有儿女。”

“你若是死了，便留他们三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世人不会深究内情如何，他们只知令正有个因为谋逆丶通敌而被处死的夫君，令郎令爱有个因罪被处死的父亲。”

“他们走到哪里都会遭人白眼，遭人轻视。”

“令正虽是洒脱之人，长此以往难保不会抑郁成疾。”

“令郎更是不得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注定庸碌一生，令爱也无法嫁得如意郎君，只能嫁一寻常男子，终日为生计发愁。”

杜青棠吃完糕点，轻拈指腹，语气平和，却让曹行粲心尖儿一颤：“曹元仲，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你选择将那些书信放进曹渊书房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无路可退。”

“祖父和妻儿之间，你既已选择了後者，承担起为人夫丶为人父的责任，那就永远都不要後悔。”

“至少你还活着，令正是三品淑人，令郎令爱亦是官家子弟官家小姐。”杜青棠直视着曹行粲，“你若因此愧疚难安，倒显得我在陛下跟前竭力为你争取像是一场笑话。”

“不，献玉，你误会了。”曹行粲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从未後悔当初所为，只是有些感慨，他们若能适可而止，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祖父和父亲的眼里只有大哥，他们任由大哥欺压丶算计他，在京中肆意毁坏他的名声，甚至大嫂也仗着手握管家权，屡次刁难他明媒正娶的有孕在身的妻子。

他想要反击，却被祖父警告，说什麽家丑不可外扬。

他认输，他退让，主动外放，与妻子远赴山西。

可他们仍然没有放过他。

大哥犯下的罪，竟妄图让他做那替罪羊。

若非献玉从中插手，他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哪能活着回到夏京，官升三品。

曹行粲并非善恶不分之人，杜青棠为他奔走，费t尽心思保全他们一家，他又怎会恩将仇报？

他们的心太大了，死有馀辜。

曹行粲不无冷漠地想着，起身深深作了一揖：“其实我来找你，是想道声谢。”

“当年若不是你派人护送刘惇入京，我恐怕真要背上侵吞赈灾银粮的罪名了。”

杜青棠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还有这次。”曹行粲又行了一礼，“此番六年任期结束，我原想着回京後即便不升官，也能维持五品，谁料......竟惹出这等株连九族的祸事。幸好献玉及时来信，助我死里逃生。”

“看来是我误会了。”杜青棠呷一口茶，“某人总爱钻牛角尖，他若敢说出一个‘悔’字，就别怪我像当年那样，一巴掌抽醒他了。”

曹行粲：“......往事不必再提，我已痛改前非。”

杜青棠莞尔，话锋一转：“你怎麽知道当年是我帮了你？”

曹行粲就将他和夫人是如何推断的告诉了杜青棠，末了又道：“拙荆十分感激献玉当年出手相助，此番又得你相救，更是感激涕零，他日若有机会，我在家中设宴，还请献玉定要赏脸前来。”

他顿了顿，补充说明：“答谢宴定在晚上，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情了。”

杜青棠倒是无所谓，但既然曹行粲如此要求，她便应下：“时间你定。”

曹行粲颔首：“届时我会让人送请帖去文国公府。”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窗外飘来行刑官的声音，杜青棠立马放下茶杯，去窗前观刑。

曹行粲亦上前来。

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滚滚落了一地。

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无端凄厉。

杜青棠支着下巴，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血腥的一幕：“元仲，你可一定要做个好官。”

“下官定谨记杜大人训诫。”曹行粲作了一揖，促狭道，“若我失言了，杜大人尽可一巴掌抽醒我。”

杜青棠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这话我记住了。”

曹行粲笑了笑：“嗯，好。”

......

菜市口东边儿的酒馆里，陆见山捏着酒杯，冷眼看他的岳丈被斩首，只觉痛快不已。

他这岳丈是个宠妾灭妻的，最爱生下曹宣娇的苏姨娘。

这些年，曹宣娇在文远侯府作威作福，压得他爹娘大气不敢出，甚至杀了他的儿子，却无人敢追究，不就是仗着有承恩公府世子和苏姨娘撑腰。

风水轮流转，而今曹氏覆灭，也该轮到他报仇雪耻了。

陆见山饮尽杯中酒，留下一粒银稞子，转身离去。

回到文远侯府，他所居住的清风院，还未进门，便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夹杂粗鄙的谩骂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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