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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走近,在看到檐下模糊的人影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活像只落水的貍奴,浑身透着寒气,狼狈得很。
惊惶取代了恼怒,少年扔了手中的灯,解下身上的斗篷便朝她跑了过去。
“谁干的?”他扶起雪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将斗篷盖在她身上,一路扶着她进了屋。
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声音细若游丝:“夜里没看清路,跌水里去了”
“何必骗我?”
到了烛光照亮的檐下,宋聿才看到她后背渗出的血,将洁白的斗篷染红了大片,皑皑雪地之间留下一路蜿蜒的血痕。
他清冷的眉目间挂着平日里少有的怒意,“她打你了?”
喉间忽然涌起一阵酸涩,岁宁无力地擡起手,当真很想抽此人一耳光。可她提不起一丝力气,恨意只能化作冰冷的触觉从他面颊滑落。
待冷静下来,她才记起那册纸页粘连的书,同他说道,“抱歉啊,公子,把周先生给你的书弄湿了。”
虽无法报複,尚且能诛心。
宋聿扫过封面上模糊的墨字,与其上狰狞的指甲印,煞时晃了神。他把人抱到榻上,又将暖炉移到榻边。
“你且等着,我去寻医师来。”
话音如松风过境,吹落了无情枝上的雪。
一如往年冬日,她发了高热,又染了咳疾,在天寒地冻的夜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每每咳得剧烈,便又扯动背上的伤口,在素纱禅衣上渗出一道道血痕来。
宋聿终日抱着那本满是指甲印的书籍,那是她从栖春居带回来的东西。他时常悔恨自己因一时置气,几乎害得她死在了这个冬夜里。
岁宁乐于见到这位公子眼中的悔意,毕竟在这食人的府邸中,他尚且算得上是个温情尚存的人。
可纵使炭火从未间断,汤药一碗接一碗,却半点好转的迹象也无。连医师都断言,她剩不了几日光景。
风雪漫卷,枯荷摇曳,湖面的薄冰似被寒冬揉碎了般,洒落连片的冰霜,浮起的冰淩随风晃蕩,映出寒冷而清冽的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立在那儿,冷风吹得发丝淩乱,衣袂飘飖,腰间组玉佩也一并纠缠。
刘晟匆匆赶来,俯身朝他施礼道:“敢问公子,何故唤小人前来?”
宋聿转头睨了他一眼:“你不知晓麽?”
“还请公子明示。”纵使心中已猜了个大概,刘晟依旧拱手静待。
“走近些。”宋聿擡手,招呼他上前来。
“这”
见他迟疑,宋聿又不耐斥道:“磨蹭什麽?”
刘晟方低头走上前来,少年便后退一步,织成履一擡,直直将他踹进了冰湖里,水花四溅,蕩开一片的冰碴。
“公公子。小人知错,求公子饶过小人”水中人扑腾一阵,浑身止不住地颤,没得岸上的人準允,却又不敢上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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