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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宁道:“出去,我要沐浴了。”
他嵬然不动,没有半点儿要离开的意思。
岁宁瞪了他一眼,问:“要赖在这里不成?”
他说:“我只是担心无人替夫人添水沐发。上一次在这里,也是我为夫人绞干头发,如今怎麽不成了?成婚不过三月,这麽快就厌弃了我。”
“……”她抿着唇不语,不知他忽然发的哪门子的疯。
宋聿又道:“我见你今日不甚开心,是不是不喜欢姜府?看来须得命人早日洒扫干净宅院,蔔一个吉日迁到新居去了。”
岁宁道:“我只是累了,不必想这麽多。”
宋聿依旧看着她,视线不曾移开过。
她叹了口气,坦言道:“好吧。我的确不善于家中长辈相与,不知晓如何付诸感情,与之相比,还是交涉谈判更轻松些。”
宋聿低声笑着:“能让你为难的事可不多。”
岁宁解下玉佩收入首饰盒,手方摸到腰间系带,又转头看向他,催促道:“真的不走吗?”
“何须回避?”他擡手抚上妆容旖丽的面庞,指腹轻轻摩挲着唇上胭脂,似在蛊惑,“收留我一晚上吧。”
岁宁道:“这里是你外祖家,你想住哪里都可以。纵是要与姜太守抵足而眠,料想他也不会拒绝。”
“我只想留在你这里。”
“也不是不行,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
“你那屋子为何落了锁,不让旁人进去?”
宋聿收回了手,淡淡道:“屋里放了些东西,只是都与你有关,不足为外人知晓。”
她又问:“什麽东西?”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他没再回答,只从她身后伸手解下了蔽膝,围裳,褪了上衣,只剩一件抱腹,露出后背渐渐淡去的伤疤。
他说:“试过了,水温刚刚合适。常青院的婢子不在,我猜你不会想让扶桑与泠云见到你这副样子。”
满身伤疤的模样。
岁宁道:“我自己倒不在意,只是怕吓着两个小女娘。”
宋聿没揭穿她,只说:“等会我替你擦祛疤的膏药。”
春末夏初,窗外虫鸣不止。隔着竹节屏风,屋内时不时传来哗啦啦的淋水声。
当真是困倦至极,蒸腾的水汽也令人昏昏欲睡。
沐浴之后,岁宁裹了件外袍从屏风后步出,见那人把妆奁中的祛疤药全都翻出来了。
宋聿手上拿着一封未拆开的信件,正偏着头,一言不发,满脸疑惑地看向她。
“别看啊……”岁宁忙扑在他怀里,一把夺过信封。
湿淋淋的头发带过一地的水渍,此刻湿发又搭在两肩,浸湿了衣领。
宋聿问:“信封里的是什麽?”
“你不会想知道的。”她收起了信封,笑盈盈道,“只放在这里,谁也不许动它,若让我发现你偷看了,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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