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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们一同走上楼梯,首先便来到了长长的画廊,上面挂着的是历代领主与夫人的画像,也是他的祖先。
&esp;&esp;薇洛好奇地看着一张接一张的画像,不禁本能地开始找寻起了男人们与现任艾尔德里勋爵的相似之处,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那非常困难,他们全部都与他长得不怎么像。
&esp;&esp;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意大利人,阿莱西奥家的人就都长着张相似的脸,千篇一律,倒也确实还算好看,导致她光是对着女儿的脸就知道自己是注定没办法把他从脑子里清除掉了。
&esp;&esp;艾尔德里勋爵发觉了她的困惑,道:“我完全是我母亲的孩子,我叔叔的血统会比我更清晰,可惜他不在这里。”
&esp;&esp;然后,他立刻带着她去找到了他母亲的画像。
&esp;&esp;“我希望这可以证明我的话,传闻她的家族有着维京人的血统,几百年来,家族后裔总是或多或少地有着维京人的特征,而她是最像维京人的一个,她金发碧眼,身材高大,是个天生的盾牌女战士。”
&esp;&esp;薇洛抬起了头,看到从画布上高傲地向外望去的,是一个坐着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色天鹅绒礼服,闪亮的金发上点缀着璀璨的钻石首饰,双眼湛蓝,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esp;&esp;薇洛感受着她被黑衣包裹起来的苍白之美,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脑海中也浮现起了拜伦勋爵那首名诗。
&esp;&esp;她走在美的光彩中,
&esp;&esp;像夜晚
&esp;&esp;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漫天。
&esp;&esp;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esp;&esp;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esp;&esp;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强,
&esp;&esp;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esp;&esp;这确实很不可思议。第七任艾尔德里伯爵夫人有着一张白皙的、完美的面孔,且确实将她的美丽完全传给了她唯一的儿子,没给她的丈夫留下什么余地。
&esp;&esp;只是,大约是画师的水准还不够吧。在他的画笔之下,伯爵夫人更像是一座冷冰冰的雕塑,而不像一个曾经真的在他面前活生生坐着的女人,在那双同样湛蓝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冷漠,与此刻画像前的男人眼中那流动的光彩截然不同。
&esp;&esp;“你一定也看出来了,她很不开心。”艾尔德里勋爵轻轻向她解释,“就算是再优秀的画家也无法去修饰这一点,在这个家里她从来没有笑过。我的父亲非常爱她,但他确实运气不佳,她一点都不喜欢他,只是苏格兰一直是很保守的,她必须听命于她的父亲,婚后,她对所有人都始终冷若冰霜。”
&esp;&esp;薇洛道:“关于这种事情,我们英格兰难道不是也没什么不同?直到现在,绝大多数女孩都还是由父母或监护人为她们选择丈夫。我的父亲从前也要求我必须嫁给拉文汉姆公爵,我一点也不愿意,就伪造了推荐信出去找工作,一份女伴的工作,之后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esp;&esp;听她这么说,他不由得微微愣了愣。
&esp;&esp;当她之前说那个意大利人误解了她的身份时他还有些不太明白,毕竟就算是异邦人,身为贵族,也总归有点头脑,不该看不出她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esp;&esp;只是这是她的伤心事,纵然不理解,他也不敢贸然去问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esp;&esp;他唯恐惹她难过,只是轻轻道:“拉文汉姆对你而言是太老了些。”
&esp;&esp;“他甚至比我父亲还要大上几岁,但安布罗斯爵士并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我当时也是无路可走了,我宁愿死也不要跟他结婚。”
&esp;&esp;薇洛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走着,看似是在欣赏画像,实则只是在找寻另一个女人的画像,那个仅仅十九岁便死于生产的女人,那个她在少女时曾经悄悄地嫉妒得要命的女人,嫉妒这个世上竟然有人得到了那么深沉的爱,连她这一生中最崇拜的母亲都不曾得到的爱,这也支撑了她,令她在被阿莱西奥彻底毁掉人生之前,仍能相信自己还有机会遇见自己的真爱。
&esp;&esp;后来,哪怕她变得不想再去在意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她也不曾真正忘记这个不幸的女人。
&esp;&esp;在她生产的时候,她一直在想着艾尔德里夫人与孩子双双死去的故事。
&esp;&esp;人都是这样,一件事情如果没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听起来再可怕也总归是隔了一层,而当时,她终于也在生孩子了,宫缩疼得她一度活都不想活下去,只想拿把刀切开肚子以得解脱,再想到这些,心中只有强烈的恐惧,以及一种十分微妙的情感,这些都让她真想看看他曾经的妻子。
&esp;&esp;可她没有看见,也不可能失礼地去向他提起这个,他不愿摆在外面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也许有些伤痕就是这样,根本没有痊愈可言,即便表面上看已经结上了坚实的痂,轻轻一触,依旧会痛入骨髓。
&esp;&esp;他永远也无法忘怀艾达·格雷夫斯……
&esp;&esp;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可是很快,她便意识到了自己对它的全然不在意。她心乱如麻,选择立刻把这一切通通抛诸脑后,不愿再想。
&esp;&esp;在欣赏了家族画像后,艾尔德里勋爵又带薇洛看了几个有代表性的房间,最后才终于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esp;&esp;显然,他与阿莱西奥是截然不同的,他完全不喜欢华丽得堪比皇宫的室内装饰,他的风格要素净得多。他的房间也非常大,摆放的家具却不算多,且每一样看起来都很简单、很古朴,尤其是中央那张四柱床,垂着深红色的丝绒幔帐,最上方只绣着麦克乌安家族的纹章,看起来低调而安稳。
&esp;&esp;“从这间房间出去,有条秘密通道。”艾尔德里勋爵一边去取戒指一边仍在向她介绍自己家的一切,“可以通往我家祖上仍信仰天主教时用于偷偷做弥撒的小教堂,你想必也知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天主教弥撒都是非法的,信徒们只能躲起来悄悄进行宗教活动或直接逃跑,一直到几十年前,大家才终于彻底实现了信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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