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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前的乔医生想了一会儿,忽然面露喜色,问道:“闻缇?你都长这么大了!”
闻缇当年被接走的时候是十一岁,被闻向秦送回的那一个月里乔医生并没有在这里,因此他不知道被接走的闻缇之后又被送回来过。
“嗯,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想问一下您。”闻缇对乔医生还是比较尊敬的,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快坐,从这儿出去的人一辈子都不想回来,你怎么还主动回来了?”乔医生回忆起那个时候的闻缇,问的最多的就是他什么时候能出去,如果出去了他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我是为了李尔先生的事来的。”闻缇说明了自己来这儿的原因,“就是当年和我形影不离的老人,他说自己是被驱逐的不列颠国王李尔,他拥有宇宙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还给南嘉里的每个人都分封了爵位和封地,经常问路过的人爱是什么,他后来死了,在这里自杀的,您还记得吗?”
那位老人在精神病院里住了六年,闻缇四岁被送了进来,那位老人也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住进精神病院的,他说自己是李尔,是不列颠的国王,他手握重权所有人都应该臣服于他。
“哦我想起来了,他本命叫钟鹤楼吧?”
“嗯,原来是青市精神疾病研究中心的所长,精神病学家,后来他得了精神病,自己主动住进了南嘉,六年后他自杀了。”闻缇专注的看着乔医生的眼睛,静静地等乔医生回忆十几年前的事,他两次提到李尔先生自杀,乔医生已经明白过来闻缇真正的来意了。
“当年,是你告诉医护人员钟老先生死了,你还记得吗?”乔医生问他。
闻缇点点头,说道:“我记得,警察们也怀疑过我,但最后他们认为李尔先生是自杀的。”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我们都只是后面进去的。”乔医生说道。
闻缇垂下眼眸,很快他又抬起头说道:“正因为这样我今天才来到这里,乔医生,他到南嘉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不是精神病也不需要治疗,他是在装病。”
“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他的家属或者朋友,当年我只是一个实习生,钟老先生每次见到我都让你离我远一点,他认为我是个坏人,会喂你吃那些会危害你健康的药片。”乔医生不知不觉又回忆起在南嘉当实习生的那段日子,那个偏执固执的老头儿整天像防备坏人一样防备着这座精神病院里的每个人,他对所有人都凶巴巴的,唯独对小闻缇很慈爱。
“我们以前住过的病房后来修缮过吗?”闻缇觉得不如换个话题,当年的事乔医生怎么可能知道的比他清楚。
“你们以前住的地方在一区,现在所有普通病人都挪到二区了,一区病房和活动室都重新修缮加固过,以前的病房因为太偏了不好管理,已经空置很久了。”乔医生将茶放在闻缇面前,从闻缇进来到现在他们一直在说话,连倒茶这种事他都抛之脑后了。
乔医生大概也没想到闻缇还会回来,看到闻缇的穿着和谈吐,出去以后的日子应该过的很好,也没有精神病人所特有的症状,他倒是很愿意相信闻缇已经康复了,因为当年闻缇并没有任何精神病症,虽然乔医生察觉到了,但他帮不到闻缇,那个时候的闻缇没有家人和监护人。
“我的治疗师说我已经康复了,但我哥却还是请治疗师帮我治疗,所以现在我也不清楚自己算不算康复。”闻缇把茶杯拿到自己面前,并没有喝。
“今天刚好路过南嘉,本来想找你叙旧,结果问了你这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午休时间打扰你实在有些抱歉。”闻缇略带歉意的说道。
乔医生笑道:“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放心了,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转眼长这么大了。”
闻缇又问他:“一区和二区完全隔离开了吗?”
“也不是,病房和活动室是隔离的,园区没有。”
“我可以去看看吗?”闻缇询问道。
乔医生便站了起来,笑说:“这地方你比我都熟悉,就不用我带你去逛了吧?”
闻缇也随之站了起来,说道:“不用了,要是我在这里迷路乔医生再来找我吧,像小时候一样。”
乔医生笑着摇摇头,“这一点还跟以前一样没变,顽劣。”
闻缇拿起三束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乔医生站在办公桌前看着他的背影被门阻隔,闻缇出院都九年了,现在突然回来问他关于钟鹤楼的事,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缇穿过活动室和餐厅之间的柏油路,走到园区中央的花园处,花园偏欧式风格,小时候,每次吃完晚饭,在征得护士的同意之后,李尔先生总会带着闻缇来园区散步,有一些野猫在园区里住下了,闻缇每次吃饭都会偷偷藏起来一点,借着散步的时间喂给那几只小猫。
闻缇把一束向日葵放在花园旁的长椅上,那是梵高先生最喜欢坐的地方,如果有人占了他的位置,他会跟别人打架,但当他拿起画笔的时候他会马上进入另外一个世界,那位绘画大师自称自己是梵高,疯狂而火热的喜欢着向日葵和星空,阴雨天的时候他也会固执的坐在这里等月亮和星星出来,如果护士叫他回去睡觉,他还会哭,他教过闻缇画画。
他把蒲公英放在花园边上,那是李尔先生最喜欢靠的地方,他会拄着拐杖靠在这里眺望着远方的风景,时不时给闻缇讲《小王子》的故事。
闻缇又把一束雏菊放在另一边加固了护栏的水塘边,那是自称贝多芬先生的老人经常拉小提琴的地方,他曾发誓再也不碰小提琴,他以前是个音乐家,他教过闻缇小提琴和钢琴。
闻缇陷入回忆里,周遭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连有人站在他身后了都没有察觉到。
“你在干什么?”
闻缇直起腰,回身笑道:“纪念我的朋友。”
楚行暮原本是想抄近路出去的,没想到会在园区碰到闻缇,闻缇的奇怪举动引起了楚行暮的注意,所以他才停下来问他在干什么。
“你呢?”闻缇面带微笑的问他,楚行暮原以为他会因为之前他们在车里的谈话而疏远他。
“过来看个老朋友而已。”楚行暮回答道。
“能在这个地方碰到,可不是什么好事。”闻缇抹平了因为蹲下去放花而压皱了的衣服。
“案子破了。”楚行暮说道。
闻缇点了点头,笑道:“辛苦警察叔叔了。”
楚行暮突然不知道该和闻缇说些什么,每句话都会让他处于一种尴尬境地,闻缇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肉眼看不到的距离。
闻缇见楚行暮没有再打算跟他说话的意思,就先转身离开,楚行暮跟在他后面,穿过园区后就到了医院门口,这期间他们什么也没说。
楚行暮上车前,闻缇对他说了一句:“再见。”
楚行暮微微点头,而后两个人朝相反方向离开,楚行暮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金色胸针,他盯着胸针看了一会儿,有些烦躁的拍打了一下方向盘。
作者有话说:
一次性不能更太多,见谅一下(重发才发现我真的写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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