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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鹤为咬着牙问:“到底是医官误治,还是这毒凶?”
晏熔金答:“毒凶。”
“为什麽瞒着我?”
“......”
“晏小和,说话!”
晏熔金垂着头,堆在膝上的衣衫突然多了深点子——一个丶两个......
屈鹤为愣住了,伸手去捧他的脸,又被他扭开,好不容易用力托着下颌扳起来了,才对上他眼,晏熔金就彻底溃散了。
他猝然朝屈鹤为扑过去,撞得两人胸口都疼,将人勒抱得死紧,委屈强得好像怒意和恨意。
屈鹤为被他撞懵了,摊着的手掌还蜿蜒着他的眼泪,凉凉的黏黏的,像死了的月光。被他抱着,心里的火气一时全被浇灭了。
“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胡说,要死了也活了俩月了,我就不信不能再叫你活两年丶二十年丶二百年。”
晏熔金在他怀里拱了拱,有些哭得透不过气,就探出头来,把眼睛贴着他肩颈裸露的肌肤流泪:“我才不要做妖怪......我要和你成婚......”
屈鹤为无情地拎起他的脖子,对着那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冷静地问:“太医署所有人都来看过了?”
“没有,就叫最老的几个看了。我怕太多人知道会出乱子。”
“蠢货!”屈鹤为冷着眉眼斥他。
藏着的东西说开了,晏熔金忽然有了勇气,他握住屈鹤为的手腕,强迫自己说:“只要知道的人不多,即便朕死了,你也可以顶替我。在漏斗江上你不就做得很好麽,没有人看出。”
屈鹤为眉眼一紧,反手锢住了他的腕子,用的劲不小。
晏熔金被他抓得面色一白,仍执意说下去:“我写了两百多张的......交代,你要是有拿不准的事儿,没准上头有,你找一找,就当和我对话了。”
他没说下去,又或许是说完了,挣出手去碰屈鹤为的眼尾。
那里总因疲惫拖着两曳红,分不出他是不是也憋着泪。
“谁要接你的位子!”
“你会的,老师。”
“话别说太早,回去先把太医署的人一个不落揪过来,还不好就广召天下名医——哪有你这样蠢到讳疾忌医的?尤其还是皇帝,不像话!”
晏熔金被他一个猛按,彻底和烧饼贴锅似的贴到了屈鹤为身上,他头颈都从屈鹤为耳边探出去,瞧不着他的神情了。
“那几位都看不好的病......”
屈鹤为打断了他:“你个白痴!闭嘴,我现在要被你气死了,这两个月你自己搁那演苦情剧呢?办法都没试完就急着死了?得,你真有种,古今皇帝第一人,我看我也告老还乡算了,免得整天给个蠢货做事,瞧不着一点出路!”
晏熔金弱弱插嘴:“你不老......”
“闭嘴,”屈鹤为真被他气笑了,“你要真把自己作死了,我可不接你的班,我叫史书原原本本写下来,有个蠢货皇帝不知道有病要治,把自己蠢死了!”
晏熔金完全插不进话了。
“你说那几个老太医看不好,就没人看得好了?那当年怎麽不是比你老的王眷殊方誉清陈卫明夺得天下?怎麽偏偏是你这个毛头小子咬下北都那块肉?”
晏熔金沉思片刻:“因为我有不得不去北都的理由。”
“我起事时,你被囚在北都。”
他们都是为了得到,只有晏熔金是因为不想失去,是因为“不得不”。
屈鹤为也不说话了,按着他的脑袋,把下巴搁上去。
晏熔金忍了会儿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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