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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还有点良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掏出怀里的东西,放到苏禾面前,下巴一抬,邀功一般道:“瞧瞧!”
苏禾意识到这是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庄引鹤,手微微颤抖的打开了这两张纸,落款处空白!
“爷,辛苦你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以后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屋土地!自己名下!
“你回头按上手印,我在带去衙门存上,这样任谁来,都夺不走你的东西了。”庄引鹤不解的看着苏禾,温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亲昵道:“傻丫头,哭什么?有我呢,谁敢欺负了你去。”
哭着哭着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禾想:我一切的底气都来源于此,有了房、地,将来便是再落魄些,也不怕有一日露宿街头了。
“不过,女户那事办不成了。”既然得了好消息,那也听一听坏消息吧,“我朝女户,需得夫、子皆死,家中无一男丁才可。你名义上已是我的妾室,这一条便不符合;我若放你家去,苏家庄的人今儿到了小院,来势汹汹,你一个女娘,如何要与宗族礼法抗衡?”
苏禾猜到庄引鹤不会放她立女户,能得到苏家的存银还有房地契,已是意外之喜了,也不在这上面抓着不放,只问道:“苏家庄的人来了?”
“嗯,一行数十人,带苏二的尸身葬回祖坟是一回事;过来接手苏家遗产才是要紧事。不过叫我给吓住了。”庄引鹤不在意这群人,左不过一群泥腿子,收拾这样的人,权势即可。
“那,苏家的遗产,他们是怎么想的?”苏禾有些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全部带回了,这样的飞来横财,谁还推拒不成?”庄引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用他用的倒是顺手。
门外传来秋桂的声音:“爷,姑娘,可要摆饭?”
“嗯,摆上吧。”庄引鹤回了一声,止住了话头。
秋桂掀开了帘子,后面的丫鬟鱼贯而入,端着的都是成套的杯碟瓷器,随着庄引鹤在院子里住的越久,这样成套的东西就愈多了起来。
待到丫鬟们都摆好了,秋桂才行礼,道:“姑娘可要人伺候?”秋桂没有伺候过别的女娘,但按说书的话去猜测,她家女娘应当算是天下第一好伺候的人了。
“我这不用。”苏禾摆手拒绝,又看向庄引鹤,似乎在用眼神问他:“你呢?”
“都退下吧。”
秋桂带着丫鬟退出了外间。
“你这不爱叫人近身伺候的习惯得改改。”庄引鹤夹了一块鸡肉放到苏禾面前的碟中。
“爷是打小叫人看习惯了,我可不是。”苏禾笑着摇摇头,她没有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的习惯,这种习惯实在很难养成。
“求人的时候,嘴倒是甜;怎么如今用不上爷了?顶嘴也快了许多。”庄引鹤故意拿眼瞥了一下苏禾。
“是我说错话了,爷你吃这个,味不错。”苏禾礼尚往来,夹了一个脆茄子。
“你要读书写字,这是好事,一会用过了晡食,将东西都拿到书房去,我亲自教你。”庄引鹤故作随意的开口。
“爷公事繁忙,我不过是小打小闹,哪里能劳烦爷呢?”苏禾扯着假笑婉转拒绝,她又不是疯了。
庄引鹤就算有些离经叛道,可骨子依然是士大夫的那一套,她的想法、念头,他如今都不反对,那是因为她目前依旧依附在他的权势之下,出不了乱子。
“苏禾!爷的耐心一向不算好,对你,已经格外厚待了。”庄引鹤撂下筷子,眼睛微眯的看着身旁的女子,她就不能乖觉些?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宠爱,她还要往外推?
“好,那就辛苦爷了。”苏禾看着他的眼神,微微笑着应下了。她心里明白,他给的,由不得她拒绝,好坏都要一力应承下。
“这才乖。”庄引鹤收起面上的阴沉,眼神温柔了一些,又动手舀了一小碗汤,放到苏禾面前,看看乖乖喝下,面上笑意更胜。
苏禾味同嚼蜡一般吃完了这顿晡食,看着丫鬟将她的东西都抱到了书房,苦笑一声,她还不是他的妾室,就已经不能反抗了,若以后真的成了他的妾,一身荣辱皆在他身时,只会更加身不由己。
庄引鹤像是丝毫不曾察觉到苏禾的情绪,牵着苏禾的手就到了书房,书房分内外两间,里间应当就是他晚间休息之处。
外间,博古书架前横放着一张红木雕花的长书案,一把红木太师椅;书案下,是六张如意椅,分放两侧,应当是供人议事所用。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烛台、香炉俱有,还放着一沓雪白的纸;墙上还挂着名家画作,瞧着不似凡品。
丫鬟将东西放在书案上,原本整齐的书案上多了两本启蒙读物,瞧着竟还有些有趣。
苏禾有些局促不安,这后院的书房,她一次也不曾踏足过,总觉得这是庄引鹤的私人领地,她进去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被人按坐在太师椅上,庄引鹤翻看了三字经,看着烛火映衬下显得乖巧无比的苏禾,心中顿觉满足,扬了扬书,似是逗她道:“既然做了我的学生,那便不能懈怠;若是走神了,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他当年没少挨板子,如今一朝扬眉吐气,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读书,谁能不走神?这丫头挨定板子了。
苏禾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老师还不是他自己上赶着的,明明自己想找秦嬷嬷学的,如今还要配合他,只有气无力的敷衍道:“是,爷。”
“这三字经、百家姓,你可会多少?”
“三字经会读一些,百家姓不会;都是路过赵童生家的
院子里,听到里面读的,我便记下了些,只是不会写。”苏禾半真半假的胡诌;这些老本,都来是前世,跟今生着实没什么关系。
“你倒是好记性,那你念与我听听?”庄引鹤有些诧异,不过是路过听了几句,这也能记下,难不成还真是个被埋没的才女?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额……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只记得这些了。”
苏禾放在手上的书,却没有现庄引鹤面上的神色,起初不过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头四句,朗朗上口不难,直到看到苏禾有些磕巴的一直念下去,这才惊讶了起来。
苏禾看着庄引鹤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轻轻推了一把,道:“怎么了?”
庄引鹤好似才回神一般,将脑袋凑过去,捧着苏禾的脸,喜的不如何是好,在额头猛亲了一口,朗声笑道:“还真是叫爷捡着个宝贝了!”
若是出生高门的女娘,连个三字经都不会,只能被人笑话这家子没远见,只教女娘针凿女红,当不起一族宗妇;可他的苏禾,只是一个出生穷苦的市井百姓,启蒙幼童的诵读,居然就让她记下了,可不是宝贝,是什么!
“爷,我读得可对?”苏禾故意调整了一下头上的钗,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擦过刚刚被亲的那处,笑着问道。
“念的都对,你既然都会念,那我就教你怎么写,我写几个字,你跟着描红便是。”庄引鹤看她聪慧,也不从最简单的字教起,直接写下了三字经的头两句,标准的馆阁体。
苏禾学着庄引鹤的拿笔姿势,笨拙的也在白麻纸上写下“人之初”,头两个字还能勉强认出,“初”字只糊成了一团墨。
庄引鹤看着纸上的一团墨水,又瞧着她似乎有些泄气,安慰道:“你手腕没力气,自然成不了字,不必沮丧,我带你写一遍。”
说着便握上了苏禾的手,倒让苏禾吓的手抖了一下,庄引鹤拍了拍苏禾的头顶,亲昵道:“专心些。”
两人合力写下了完整的“人之初”三个字,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庄引鹤可耻的又起了反应,不得以拉开了一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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