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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赐婚（第2页）

“阿嬷人真好，你们家人都好好。”苏若榴扭过头看，阿莱臂膀上的小苍兰被上衣罩住，这样一看，阿莱的皮肤颜色又深了一个度，灯火下看竟然勾得人心更痒了。

阿莱也不知道注意到他的目光没有，只是熟练地扣前襟的盘扣，苏若榴抿抿唇，问他：“但是你就这样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阿莱意识到了什麽，动作一顿。

“刚才我就想说，”苏若榴轻咳一声，“……碰到了。”

阿莱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还说别让我急，我看你才是被吓了一跳吧。我摔跤之後你怎麽和家里人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还是没想好要怎麽说？”苏若榴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我是病人丶我是病人丶奇怪念头速速飞走，看到阿莱泛粉的耳垂又觉得可爱，还是想逗他。

阿莱只说了三个字。按理来说这个词语在他们族语言里并不常用，但苏若榴偏偏就在阿姊的店里听一个小妹妹说过。

他反应了一会儿，然後拿起枕头就朝阿莱扔过去：“谁说要嫁了！而且怎麽就是我嫁过来？结婚丶结婚，结你个头！”

阿莱躲了一下，手快接住了枕头，有点憋屈地解释：“你知道我不会撒谎，你出事我的反应一看就看出来了，我还能怎麽瞒？”

苏若榴心理显然没做好。结婚和谈恋爱当然不是一个层次。虽然现在大陆这个环境，同性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婚姻，但他听说过，这边人结婚都是要请示和告知月神的，经历这麽多他不迷信也得迷信了，要神明点头的事哪能这麽敷衍？

“别动，当心左腿，”阿莱放回枕头，“而且你之前不是问过，按我们民俗那些恋人之间互相明誓的仪式都可以跟我做，最隆重的不就是结婚吗，还是说，还是说你并不想……”

气血一下上涌到脑门，苏若榴呆愣了半天，开口：“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当然是想跟你在一起的，只不过是不是太快了？我都还没和家里说呢，这就要……”

阿莱的眼神有一瞬落寞。

“我家里情况和你这边有点不一样，”苏若榴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那你家人不介意吗？我毕竟是……男人。”

“他们早就知道了，我喜欢男人，”阿莱说，“这麽多年了，阿姊不嫁人，我刚成年就离家出走去渊城，他们也已经放弃了吧，脾气也磨平了，没什麽不好接受。”

“总感觉我会被你家人记恨啊。”

“没有，他们挺喜欢你的。你别多想。”

“是吗……”

“来吃荔枝吧。”阿莱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知道苏若榴醒了，阿莱的家人们都进房间来看过。苏若榴有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和之前有不同，虽然每个人都带着笑，但大抵心里还是介意的。

他想，这边人怎麽可能不重视传宗接代呢。可能等自己的腿养好之後就会赶人了吧。

但阿妈却在离开前握住他的手说：“还好你醒了，醒了就好，好孩子。”

苏若榴在那一刻竟然有点想流泪。因而他终于鼓起勇气，跟爸妈通了个电话。

阿莱说他要回避，但苏若榴拉着他不让走。阿莱能够感觉到苏若榴的紧张，毕竟手指握得很紧。阿莱没有抽回手，让他握着。

这个电话结束得比想象中快，阿莱问他爸妈说了什麽。

苏若榴深深吐出一口气，很不相信似的：“他们居然没骂我？”

“大概他们也争累了。”

“他们只是说，让我注意安全……”苏若榴垂下头。阿莱倾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

微单当然是摔烂了，但苏若榴还是不想错过山里的好风景。能下床了，他就自己撑着阿莱给他做的拐杖走，结果没看好路又摔了一跤。那之後阿莱就总在干完活回来之後背他出去。山里晚上凉，阿莱用羊毛做的披风给苏若榴整个罩住，风就都被隔在外面了。

月光如练，苏若榴圈着阿莱的脖子，脸颊贴着他耳後。阿莱背他走两里路也不怎麽喘气，还能踩着野草唱民谣。哩哩啦啦崩擦嘿，苏若榴已经能听懂大半，但也有听不懂的地方。这和他觉得阿莱唱得好听并不相悖。阿莱的歌声也像月亮，月亮表面坑洼的矿石坑。他们走过山间小道，又绕过种满小苍兰的花田。

等到苏若榴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借着篝火晚会的喜气，他们在一个满月的晚上喝了交杯酒。酒是土法酿的，苏若榴喝一口就被冲得直咳嗽，又辣又浑，阿莱用嘴巴渡水给他喝，苏若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脸颊已经红透了。

阿莱给他戴新娘子挂满银坠子的帽子，苏若榴轻轻一摇头，清脆的银饰声就哗啦啦响。

“莫扎瓦。”那天屋里的火堆燃得比平时旺，阿莱就在这样雀跃的火光里认真地看苏若榴，黑眼珠亮晶晶。

莫扎瓦是漂亮的意思，苏若榴知道，他觉得今夜的阿莱也是帅得让人惊心动魄。和阿莱面对面坐着，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又一次地，他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

苏若榴想起阿莱背着他踩过月亮的夜晚，他跟阿莱说：“其实我有时候也怀疑，你对我这麽好，到底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你会喜欢上我，可能你就是个老好人，太善良了，看见我那时那样落魄，不忍心不管我……”

他在阿莱背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到了阿莱坚定的回答：“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那大概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就是我遇到你之後，不自觉想起你的每个白天和夜晚，这要怎麽解释呢？”

苏若榴不知道。

“你值得。”这三个字之後，阿莱不再说其他。苏若榴却想起更多事。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在这里伤筋动骨一百天，和阿莱是百日再百日，恩上再加恩。

他在心底发问，月神大人，这个人要跟我一辈子不分开了，他会後悔吗？

这时有风吹过，不远处的林子猎猎作响。那天晚上月神回了话，阿莱要做苏若榴的新郎。

而在第二天，苏若榴接到了章扬颍打来的电话。

“我手里有足以让徐泉空被封杀的证据，还要合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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