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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真理普 照大地 命运齿轮（第2页）

街道和往常一样，蒙着一层土灰，行人相对稀少，城里的牧民早就赶着牛羊去城外草场上放牧了，城里只有老少。

吟游诗人随便找了个能住宿的小酒馆，牵着马先进了马槽。大厅黑褐的木桌上，厨娘兼老板为他端上一盆煮得稀烂的豆子，又端来一杯褐黄的酒。

伊瑞里得点头致谢後先尝一口酒，眉头一蹙，不动声色将酒吐回杯子里。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这里的确有问题。

黑水城上方罩着肉眼不能察觉的黑雾，城内样子如常，却莫名混杂着淡淡的腥臭。

吟游诗人没有表现出异常，转身回房。

夜晚降临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离开酒馆，在这座充满秘密的城市里探寻真相。

城市里始终被晦色笼罩，最浓郁的地方集中在富人区。

他毫不犹豫地偷钻进富人家查看，却在里面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丹格林？”他压低声音，眉梢挑起，“你怎麽在这里？”

“都说了，巫师不会错过该在的地方。”灰袍巫师朝他眨眨眼睛，又拍拍他的肩，“不是要赶着回去，怎麽停下来了。”

伊瑞里得知道他也发现了黑水城的情况，耸耸肩，“你怎麽看？”

丹格林指着其中一间屋子：“气味这麽浓，随便进一间就知道了。”

巫师利落地挑开锁，他们潜进去。

整个屋子被深黑的装饰摆满，处理干净的利爪丶洗完晾干的翅膀……甚至还有特殊工艺的食尸鬼眼珠和牙齿。

不敢想象这里竟有满满一屋子的黑暗生物制品，吟游诗人和巫师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些无奈。

“这可不是什麽好习惯。”巫师嘟囔着，搔搔花白的头发。

伊瑞里得面色有些严肃：“城里有人大量制作贩卖这种物品，城主知不知情？”

“唔，不管他知不知情，反正我们得去见见这位城主。”

灰袍巫师撑着法杖往出走。

……

偌大的室内摆满精致祭器，家族历任家主的画像自上而下排布，数十双眼睛圈圈将衆人围住。

洛伦索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周围是一群面容严肃的长老们。

和他同辈的年轻人们大气也不敢喘，鹌鹑一般站在更後的地方，听家族长辈们训斥他们中最优秀的一位——家族曾经的新任族长。

“家里从未教你瞻前顾後丶优柔寡断！”他的父亲是上一辈的第二子，一上来就指着他鼻子骂，“面具戴久了，真当温柔是你的本性了不成？”

又有长辈在一旁温声劝说：“掠夺才是我们瑟兰诺家族的立身之本，圣城如今在教皇的看管下严格实行军事化管理，违禁物品一律不能进出城门，我们如何维持瑟兰诺的荣耀？”

洛伦索·瑟兰诺沉默跪地，半天没有反应。

坐在最上方的老人年近九十，花白胡子垂在胸前，脸皮老得跟树上的褶子。

他咚地将蛇头手杖垂在地上，怒声道：“取鞭子来！”

瑟兰诺的年轻人倒吸凉气的声音里，浑身倒刺的漆黑长鞭被人恭恭敬敬放至他手边。

“既然你已经是圣骑士之首，”前族长眯起眼睛，循循善诱，“快快夺权才是正经。”

“其他家族知道我们的打算，会暗中配合你的行动。”

“到时候八大家族掌握圣庭，统治神国，我们的産业可以顺势扩大到整片大陆不说，还能将教皇麾下垄断的圣水与圣物拿来竞价。”

“至于教皇——”前族长掀起耷拉的眼皮，眼里精光一闪：“将他舒舒服服地圈养起来，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信仰之情。”

他向下瞥过跪地的子侄：“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咱们瑟兰诺从不出情种。”

“将他圈养在圣庭里，你做主圣庭，他就都是你的，一辈子也逃不出去。”

“是吗……”一直如雕像般沉默的人终于开口了，眼里含笑，声音轻飘恍惚，似乎看见了未来的美好景象——

“我的，我们的。”他轻声，忽地擡头，狂热般咆哮着，身体里像是住着别的什麽人：“我会给他最可口的食物，最华丽的笼子，最柔软的衣料——”

拉长的声音带起古怪的回响，令在场的人耳朵里嗡鸣不已。

黑色的光自下而上笼罩室内，阵阵阴风攒动，洛伦索分明跪在地上，却又像是高高在上，庞大威压自他身上展开，瑟兰诺的其他人仿佛心脏被捏紧，瞬间面色惨白。

“——而他只用每日待在金笼里为我歌唱。”说着，他贪婪地笑出声，诡异而瘆人。“我会亲遍他的肌肤，在上面烙下永恒的痕迹。”

“他会闪躲丶逃避，但渐渐地妥协，最後不得不躲进我的怀抱。”

大作的黑光几乎要吞噬在场的所有人，然而就在衆人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顿住，紧接着潇洒一笑：

“听起来很诱人，但是不。”

霎时间，室内所有异常的动静都随着他话音落下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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