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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如若她知道,知道谢怀瑾一直有心上人,她不会这样做的。
即便她喜欢了他很多年,即便“谢怀瑾”这三个字一直是她心上翻滚的名字,她也不会这麽自私,借着夫人强留在谢怀瑾身边,占了谢府少夫人的位置,坏了谢怀瑾同心上人的姻缘。
辞盈颤抖着身体,良久才动了一下手指,她恍惚间想起她其实听过一两嘴,但当时还未听清小姐就直接拉着她走了,笑着说那些人都是碎嘴子,一天到晚嘴里都是胡话,辞盈本也没有听清,记忆也就随之过了。
如今想起来,她仿佛在很年少的时候就听过了“苏雪柔”这个名字。
漫长的夜,窗外是轻薄的雪,窗内辞盈抱着自己的膝盖,靠着床栏望向窗棂缝隙中漏出来的一丝亮光。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办。
起码现在这一刻,辞盈是不知道的。她想起过去半年的朝暮,想起每一次同谢怀瑾的见面,想起牵手,拥抱,乃至于目光的对视。
想起青年温柔的眼神,细致的照料,这一切像一张网将辞盈的心缠住,哪怕听了小碗的话,她仍旧很难将自己抽离出来。
人非草木,她的喜欢不是册子上可以随意涂改的墨点,即便两人遥不可及的那些年,辞盈依旧将其小心在心间安放,默默喜欢了那麽多年,更何况她现在是他的妻子。
小碗的话又滚在辞盈耳尖,辞盈茫然着眼,天色渐亮。
......
隔日,小碗小心照看着辞盈,从面上看不出辞盈的想法,看着明明还是往日的模样,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小碗小心翼翼地想问什麽,被泠月拉了出去,泠霜在里面汇报着外面铺子的事情,寻辞盈做决定。
门在小碗面前被关上,出了书房泠月就松开了小碗的衣裳,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小碗有些生气,但辞盈没有阻止泠月的行为,于是小碗也不好说什麽。
见小碗频频看着屋内,泠月冷冷看了小碗一眼,雪已经将院子铺白,泠月淡声道:“小碗,身为奴仆要谨记本分。”
小碗昂起脖子:“你什麽意思?”
泠月冷声道:“让你不要为主子做主的意思,主子宽待你,但你一天到晚在主子面前乱嚼舌根,真有一天出了事看谁护得住你。”
小碗下意识以为是昨天的事情,声音高了些:“我哪里胡说了,明明就是真的。”
泠月声音更冷了:“茹贞跑到你跟前告诉你她自己想去世子府那个坟坑的,她到你面前亲自同你说的?茹贞和你毫不相熟你为何要在主子面前随意编排她,你同茹贞认识多久,认识过吗,主子同茹贞认识多久,主子和茹贞间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置喙吗?”
小碗心虚了一瞬,但她还是硬着声音道:“赏花宴的事情闹得那麽大,茹贞背叛辞盈的事情人尽皆知,我知道你们同茹贞关系好,可是也不能罔顾事实。”
这次泠霜刚巧从里面出来,闻言第一次对小碗出声,她向来是温和的人,此时语气也没有太重,只是言语间暗暗含了警告:“小碗,不可直接称呼主子的名讳,下次再犯,我会向主子建议让你去王嬷嬷哪里学半年规矩。”
小碗能和泠月呛两句,却不敢和泠霜呛声,低头应下。
泠霜拉了还愤愤不平的泠月,轻声道:“走了。”
小碗遂而推门进到书房内,辞盈自然听见了外间的吵闹,轻声道:“小碗,泠月和泠霜同茹贞关系不错,你别介意。”
本来小碗就委屈,此时辞盈一说更是委屈得哭了出来:“我说的又没错,茹贞就是背叛了您,她们缘何还要护着一个背叛您的人。”
辞盈放下笔,轻轻将小碗招了过来,如实道:“茹贞做了错事,大家自然会生气,但十多年的情谊在那,见她如此被人作践,无论是否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大家愤恨之馀依旧会惋惜和心疼,毕竟她曾是我们所有人护着的妹妹。”
“小碗,你没有错,但是泠月和泠霜也没有错。”辞盈声音温柔,让小碗又是泛起泪花。
见小碗安静下来,辞盈没有再多言,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小碗自己想清楚。她翻开账本,心思却又不在上面。泠霜适才同她说起安淮的事情,她让泠霜多购入土地和宅子,账上的银子划去一笔,还有一些等到来年去佛寺时她要为夫人和小姐捐出去。
又想到茹贞,辞盈低声道:“小碗,去问问烛二,公子今日可在府中?”
小碗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觉得自家夫人终于想通了,忙出门去问。
辞盈想问问茹贞的事情。
但看见小碗气馁一般回来,辞盈便明白,谢怀瑾今日大抵是不在府中。果然,小碗回到房中便说:“烛二说公子出门了,可能晚间会回来,说您有事的话可以直接同他说。”
茹贞的事情同烛二说大抵没有什麽用,辞盈便想再寻一个时间,处理府中的事情一不留神就到了晚上,但基本上已经处理完了後面今日大抵可以清闲些了。
辞盈用笔撑着头发呆,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小碗,轻声道:“我等会再回去,不急。”
没听见小碗的回声,反而有一只修长温润的手将她额下的毛笔取去,用手托着她的脸,青年温柔的声音传入辞盈耳畔:“可是无聊了?”
辞盈一怔,擡眸就看见了谢怀瑾。
虽然白日是她主动要去见他,但真看见谢怀瑾了,就不由想起小碗昨日的话,辞盈没有见过那位苏三小姐,但能和谢怀瑾一起在长安并名的人,定也惊才绝艳。
见她在发呆,谢怀瑾将毛笔放下,在一旁坐了下来。
辞盈顺着谢怀瑾的方向看去,青年眉眼之间亦有疲倦,她心又软了一瞬,轻声道:“再过三日就要守岁了,到时候你在家吗?”
“今日是要问这个吗?”青年没有直接回答。
辞盈摇头,诚实道:“那日我在宴会上看见了茹贞,她......和宇文拂在一起,我担心她是被人哄骗了,想让你帮忙派人查探一下情况。”
“偷了二妹给你的珍珠钗却只卖了一百两的那个奴婢吗?”谢怀瑾闭上眼,声音依旧温柔。
辞盈走到谢怀瑾身後,为他轻轻按着额头,柔声道:“你知道啊。”谢怀瑾擡眸了一瞬,但同辞盈短暂的视角相交之後又闭上了眼,唇畔带了些笑意:“嗯,知道。”
辞盈温柔地看着谢怀瑾,俯身很轻地将唇印在青年额头。
谢怀瑾又睁开了眼,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也不是全然不能避开。但辞盈的动作很慢,像在试探,却又在恐惧什麽,按在他额头上的手不住地颤抖,谢怀瑾原本是要避开的,但叹息一声,牵过辞盈的手将她抱入怀中。
吻是什麽感觉?
辞盈觉得有些苦,因为她吃到了自己的眼泪。
青年修长如玉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擦去那些混在唇上的泪珠,擡起辞盈的头温柔地吻了上去,唇很轻地|濡|湿|少女的唇瓣,温热的气息渐而交缠,这是一个很缓长的吻,青年一如既往地温柔,比起亲密,安抚的意味更多一些。
辞盈于是哭得更厉害,她不知道她为什麽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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