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光明正大（第2页）

说着，他搂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念叨：“当年我也与你一般，不哭不闹，以至成了心疾。此事你也是知晓的，当初在我宅中，还险些要了你的命。”

想起当日情景，裴敛仍心有馀悸，语音间也有患得患失的後怕：“我知晓独自承受这些有多折磨，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

“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有我在，你不必再什麽都自己扛。”

姜泠双目失神，木然靠在裴敛肩头。

而说完这番话，裴敛也再未多言，只静静抱着她，又将她那双冰瓷般的手拢入袖中，温柔小心地揉搓着。

过了许久，久到檐下灯笼中的烛火燃尽，山房陷入无边寂夜，才有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传来。

便是哭，也是极小声的，闷在裴敛肩头，仿佛一只失足落入陷阱的小兔，哭得彷徨无措，却又幽微到难以察觉。

风吹梅林，那哭声甚至轻而易举就被枝雪落下的沙沙声掩盖。

可裴敛听得一清二楚，她的每一次抽噎都仿佛扯着他的心。

他不想她故作坚强，可当真听着她哭，却又心痛不已。

他拍着她後背，不由自责道：“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周到，伤了你的心。我不该与你说此事，我……”

“可若你不说，那我，那我便会一生一世被蒙在鼓里，”姜泠将头搁在他颈窝中，抽泣道，“我，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活得不明不白……”

这话在来前姜泠就已说过，裴敛自然明白她如何作想，只是眼下见她哭，却又情不自禁地怪自己。

肩头衣衫濡湿，风一吹便浸入寒气，可裴敛毫不在意，只满心忧着身前之人的心绪，替她兜住风帽，将晚来急风抵挡在外。

姜泠哭了许久，身心俱疲，耗尽心神，哭着哭着，竟就这麽在裴敛怀中睡了过去。

待她呼吸逐渐平稳後，裴敛才抱着她，轻着步子往前山禅房走去。

怀中人虽已入梦，却仍在时不时地抽泣，白皙面庞满是残泪，可怜至极。裴敛将她放在榻上，动作轻柔，唯恐惊醒了她。

他取过干净衾被替她盖上，而後擡起她手腕放入被中时才发现，她手中还握着个同心锁。

同心锁中央嵌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但样式俗套，不似近些年的物件，当是有些年份了。

裴敛小心端详，才在同心锁背後隐隐约约瞧见个“钟”字。

那这同心锁的来处便昭然若揭了。

这是袁清外祖，江南首富钟家的东西，想必是袁清临死前交给姜泠的。

看过後，他将同心锁上和姜泠手心沾染的血迹小心拭去，而後把同心锁放回床头，又在塌边守了良久，直到姜泠呼吸彻底平稳，他才起身出了禅房。

廊前烛下，站着三人。

裴敛目不斜视看向寒鸦，吩咐道：“好生料理袁太妃身後事。”

寒鸦抱拳称是，带着人往後山梅林而去。

片刻後，院中安静下来，裴敛才又转身看向烛火下面色苍白的姜安，和诚惶诚恐的赵漱阳。

赵漱阳和裴敛见礼後，拉了拉姜安衣角，在姜安耳边轻声说了句什麽，便转身先回了禅房。

姜安伫立不动，裴敛则擡眼看了看天色，先一步开口道：“又要落雪了，今夜先在祈安寺住下吧，让你阿姐先歇息，有什麽话，等她醒了再说。”

说着，又要转身往里去。

“等等。”

沙哑声音传来，裴敛驻足回望。

姜安扶着墙循声走近，欲言又止。

其实裴敛与姜安之间，本已无话可说。

当年之事，裴敛虽觉姜安无辜，并未迁怒，但不妨碍姜安恨他，他心知肚明。是以他与姜安，为着姜泠就这般不咸不淡地相处，足矣。

而此番又让姜安亲耳听见那些残忍的隐秘往事，必然更恨他。

裴敛就没想过姜安会说出什麽好话来。

他神色淡淡，未卜先知般说道：“你若是要怨骂，大可不必。我让你看清现实，并未为我一己私怨。实乃你沉湎悲痛，让你阿姐独自负重而行，我看不过眼。她从不抱怨幼时遭遇的不公，殚精竭虑为你寻解毒之法，却还要被你挑剔苛责。你若还算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就看清现实，想想未来的路该怎麽走，而非在过往之事上纠结踌躇，畏葸不前。”

话至一半，他又轻哼一声，挑着眉直接道：“若你还想杀我为你父母报仇，就好生将养着，至少先解了你的毒，再来找我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裴敛自知他与姜安之间的矛盾怨恨已是沉疴积重，很难理出个头绪，他也不想在此徒耗心神。

而不知是否因着满地霜雪映衬，听罢这席话，姜安面色愈发苍白。

扶着桐油柱的手一点点收紧，蜷缩成拳，须臾後，却又无力放开，身影被烛火拉成一道支离破碎的长影。

他垂下头，不复往日骄傲，语气苍凉道：“我并非是来找你理论，而是想说……多谢让我知晓这些，没让我再继续当个自以为是丶胆怯懦弱的蠢人。”

他顿了顿，才又苦笑反问：“况且，杀我父母之人本就不是你，我又凭何找你报仇？”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