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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无间（第3页）

指腹停顿在姜泠手背上那颗并不起眼的小痣上，他擡眼，目色决绝：“所以我不想再耗费精力找证据，也不想为此大动兵戈，殃及无辜。我要引蛇出洞，在青州了结这桩恩怨。”

青州临海，船港遍布，气候温和，是个富庶膏腴之地。

姜泠未曾去过，只在前人留下的云游志上见过几句苍白的言语描述。但记忆中，青州与苏崇所在荆州相去甚远，为何裴敛要选在青州？

转念一想，青州是裴家故土，世代植根于此，苏崇与裴家的渊源过往也总会在青州留下痕迹。若是裴敛声称在青州寻到了什麽……

话没说透，但姜泠忽然明白他意欲何为了。

然而趁她沉思之际，裴敛却捏了捏她红玉般的耳垂，扰乱了她才刚梳理连贯的思绪。

有些痒，姜泠侧脸避开，红着脸佯怒道：“别扰我。”

于是裴敛收回手，笑着靠回榻柱，摊开左臂朝姜泠示意。姜泠心领神会，动作轻缓地挪上前，躺到了他臂弯中。

寻了个最为舒适的姿势躺好，她这才又将话题寻了回来：“你想假称寻到罪证，将苏崇引入青州？若他来，也正好应证当年之事是他所为。”

裴敛听她问着，并没做声。

他惊异于她的聪慧，却并不想将她牵连进此事，若非他必须亲自去往青州，甚至都不会与她提起。

她为他做的已经足够，他不想将她一同卷入这场漩涡，况且面对对他了如指掌的苏崇，这一计，他也不敢说是万无一失。

但显然姜泠并不这麽想，看着裴敛意味不明的神色，她就已然明白他的心思了。

她拉起裴敛右手，郑重其事地与他十指相扣，嗓音轻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那夜在宫中，你不是问我何时嫁你？等我们一起将此事了了，我便嫁你。但倘若你此时将我丢开，我便永不嫁你。”

裴敛还在想着该如何与她解释，让她不必掺和这些恩怨，猛然听到这句话，幽黑瞳仁颤了颤，才缓缓侧头看向怀中之人。

“你说什麽？”

姜泠却低头把玩他的手指，只留给他青丝松散的头顶，悠悠道：“话就说一次，你就说答不答应罢。”

虽说姜泠也不知按裴敛如今的身份该如何与他谈婚论嫁，但这也是後话，届时再说。而今最紧要的，是如何将苏崇一事了结。

如今她与裴敛心意相通，荣辱与共，绝不可能在如此关键之事上独善其身。裴敛如何想是他的事，她是断然不会撇下他的。

裴敛默默听着，心底是说不出的滋味，苦楚甜蜜交织的心绪下，还有他深切的担忧。

顿了顿，他反手控住她的手，没让她再动作，解释道：“我不是要将你丢下，我只是想保护你。”

若不是如今危机四伏，他又如何舍得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可姜泠并不想听这些，保护也好，丢弃也罢，于她而言无甚分别。

裴敛是运筹帷幄的代政王，她也并非一无是处丶只能避在他羽翼之下的金丝雀，她相信自己能让他的胜算，多上一筹。

是以她不接话，继续不慌不忙地把玩他的手指，容他慢慢思量。

而裴敛第一次为他们之间的默契感到头疼。

他了解姜泠，她绝非逆来顺受之人，若他强行将她送离江都避风头，以她的脾性，只怕此事了结後，当真能做出销声匿迹丶始乱终弃之事来，纵使能寻到她，也无法再同如今这般亲近。

只是稍作设想，都让他骨血泛凉。

夜色深沉，落地莲灯中的残烛爆开一个灯花，打破沉寂。

裴敛长叹一声，终是败下阵来，感慨道：“还记得渂江宴後你与我说，没什麽比自己活着更重要，若有一日你我二人异地而处，你不会来。”

彼时姜泠有意与他疏远，虽知晓这话中多少带了气性，但他深以为然，念着只要她平安，怎样都好。

但他亦明白，感情并非一成不变的死物，能让姜泠发生如此转变的，无非对他日渐深厚的恋慕。

此时此刻，他仿佛对姜泠的心意有了更为具象的体会，看着她的发顶让步道：“罢了，都依你。”

姜泠这才仰头，唇角微翘，心满意足地同他继续讨论他那“引蛇入洞”的法子。

她眨眨眼，虚心求教：“那你先告诉我，依你之计，如何确保苏崇会亲自前往青州善後？即便他去了也必不可能形单影只，荆州兵力强盛，你要如何应对？你若从江都调兵，苏崇立时就能察觉。”

毕竟从前裴敛与苏崇一条战线，江都城中的情形也没瞒过苏崇，宫中朝中也有许多往荆州递消息的耳目。

这是她能想到最粗浅的问题，却也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问题。

望着那双水灵灵的黑眸，裴敛脑中却始终萦绕适才她所言，没心思再与她谈论这些正经事。

他不着痕迹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凑近她耳畔，轻轻啄吻：“不急，此事过几日你自会知晓。今夜良宵，还是更适合聊聊嫁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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