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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民假扮（第2页）

他看着昏黄烛火下依旧如明珠般熠熠生辉的脸庞，略一停顿，沉重道：“除了谢谢，我还应当同你说句抱歉，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往後我绝不会再将你置于生死危难之地，纵是有，也定有我挡在你身前。”

姜泠微叹，她就知道自己此番独自去往扬州，裴敛心中始终惴惴不安，就算此行顺利，他依旧觉着亏欠。

但她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其实很高兴能帮上忙，索性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说服钟家的吗？要知道豢养私兵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别说那同心锁，就是我将玉玺拿到钟家家主面前，他也绝不会与我透底。”

毕竟将私兵借她，无异于将钟家最大的把柄亲手交到旁人手中，但凡是个脑子清醒之人，也决计不会应她。

更何况，姜泠从未与钟家往来过，又为何笃定钟家一定豢养私兵？

对此事，裴敛确实好奇。

去扬州求助钟家是姜泠的主意，裴敛不欲让她冒险独身前往扬州，但彼时姜泠双眸明亮而自信，对他说：“裴敛，我能帮你，倘若你有七成胜算，我就能让你的胜算变成十分。”

看着眼含憧憬希冀的她，裴敛终究不忍拒绝，他知道，她是真心想为他出一份力。

为着这份真心，他将所有暗卫给了姜泠，护她一路周全。只是她究竟计划如何，却并未与他详细说过，他信她，只让她放手去做。

他又将人拉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颈窝，才出声问她：“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说服钟家的？”

姜泠笑了，调整着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狡黠道：“其实苏崇早就将答案说出来了啊。”

裴敛便去回想那些私兵现身时，苏崇说了哪些话。

他记忆力极好，回想一番很快就有了答案，却也忍不住讶异：“那些人当真是庶民假扮？”

怀中人点了点头，发丝摩擦过他的下颌，微微泛痒的触感竟让他走神了一瞬。

姜泠没察觉，正说得兴致盎然：“人和弓箭甲胄都是钟家安排的，却也不尽是普通百姓，至少站在前头的是钟家在青州商铺养着的护卫，有些拳脚功夫在身，拉弓射箭什麽的不在话下。”

手指绕着他束腰的绸带，带笑的嗓音淡了下来，想起那日场景，她不免也有些後怕：“被苏崇猜中时，我都快吓死了，还好我故意提前将行踪暴露给那暗卫，就为借他之口彻底打消苏崇顾虑，还好没被他识破。”

说到此处，她自己先松了口气，仰起脸向裴敛邀功道：“如何？我这一计，可有让你胜算高上三成？”

裴敛立时颔首，认可道：“自然，若无你这一计，我也并无十分把握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苏崇。”

他虽笃定池羡会来，但若说兵力，他有上景一万人马加之玉麟军，在苏崇眼里青州兵力虽落了下乘，却并非毫无反击之力，尚有殊死一搏的机会。

即便他有战胜苏崇的成算，可一旦开战免不了生灵涂炭，因而从一开始他就竭力在避免这一战。

与其说他在攻克苏崇，不如说他旨在攻克本就意志摇摆的付远卓，而姜泠带来的“私兵”，恰好是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姜泠如愿以偿的地笑了，明眸皓齿，姿霞月韵。

裴敛看着她如此模样，紧绷如弦的身躯稍稍放松，这几日压抑在心中的怅然也仿佛找到出口。

他拨开兜帽外圈的白狐毛，试图将她看得更清楚些，就见她红润丰盈的唇瓣轻啓，又道：“那你呢？”

裴敛不解：“什麽？”

姜泠冲他眨眨眼：“你又是何时与池羡冰释前嫌的？”

她分明眼含调笑却说得一本正经，裴敛停顿须臾，故意反问道：“我何时与他有过前嫌？”

姜泠噎住，又瞅他一眼後就收回视线，同时也从他怀中再度坐直了身。

既然没有前嫌，那以往那些夜里她哄他的话又算什麽。

他分明就极在意，却说得像是她自作多情一般，偏偏她还不能点破。

怀中温软骤然抽离，裴敛看着她因不悦而下意识嘟起的红唇，喉结微动。

片刻後，在姜泠彻底恼上他之前，如实答道：“离开江都那日我所见的，正是池羡。”

姜泠顺着他的话回想起那天裴敛确实外出了一整日，她和姜安还是在城外与他汇合的，原来是去见池羡了。

理所当然的，她紧跟着想起当时在马车中，从裴敛身上闻到的那股并不属于他的气息。当时觉着有些熟悉，却因实在清浅，她并未分辨出那香气属于谁。

如今想想，那股橙花气不正是池羡身上的味道。

这般想着，姜泠也就这般说了：“难怪当时觉着你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我早该想到的。”

裴敛看她一眼，心知她是在故意反击他适才的明知故问，但意会到这句话背後蕴藏着什麽，眸光终是黯淡下来，眉心也拧出了如涟漪般的竖纹。

姜泠瞧见了，却没管，若无其事地继续笑问他：“那你是如何说服池羡的？上景大俞素来势不两立，可不是能同仇敌忾的关系，池羡与苏崇应当也没什麽仇恨，至多是他所中的毒出自苏崇之手，但下毒的也是池慕，并非苏崇。”

池羡应当也不至于为了这麽点渊源，兴师动衆调用好不容易才重振旗鼓的上景大军，虽只一万，算不上毫无保留，但对如今的上景而言，也算慷慨解囊了。

而她以为，裴敛与池羡之间并无如此深厚的情谊，今时今日在此的所有人，她都不认为谁能让池羡为了大俞调兵遣将，包括她自己。

她想起离开江都那日裴敛在马车中同她说过的话，追问道：“快说说，你究竟许了他什麽无法拒绝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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