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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为什麽要哭（第2页）

脾气再好的人，这个时候也难以忍受了。沈雾倏地擡起头，和顾一白对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身体的疼痛，和顾一白表现的冷淡，都是压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平静终究是不堪一击的表面，沈雾想要克制，但说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夹枪带棒：“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你倒是挺了解我。”

他又一次露出那种让顾一白看了便心生怒火的客套笑容，这几乎成为他过往最害怕看见的疏离梦魇：“有人说过你很喜欢对别人妄下定论吗？”

沈雾牙关紧咬，疼痛在这个时候，只是他和顾一白之间矛盾的催化剂。

“抱歉，我不喜欢你的武断。”沈雾长舒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别过头去，冷冷地下达逐客令：“我的头很疼，我需要休息。”

顾一白简直觉得荒谬，他冷静的面具在此刻显出裂缝，挣扎着破开：“我武断？”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黏腻的血沾染其上，他压根没有察觉，只是在原地走了两步，宛如一只无助的疯兽，在牢笼里拼命挣扎：“谁他妈能有你武断？！”

“你现在跟我讲疼，你现在怎麽知道疼了！”顾一白转了一圈，双眼在顷刻间变得通红，狂躁不安的，一拳锤在了冰冷的墙面。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又或者说，已经彻底疼到麻木：“去你妈的，沈雾，我去你妈的！”

他边哭边笑，压抑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爆发，顾一白没有理智可言，他一步一步朝沈雾逼近，堪称扭曲地笑着，“你到底有什麽任务……你为了任务能疯成这样，你连命都不要了！”

“你想要什麽，”顾一白粗喘了一口气，声音停顿，随即字字泣血，拼命吼出来：“你是想去死！”

沈雾被吼的一愣一愣，他下意识朝後挪了挪身子，被顾一白这副模样吓到，一下子说不出话。

他抿着唇，想要反驳。身体却先于大脑一步，伸手接住了对方从下巴坠下的泪。

滚烫的，湿润的。一粒一粒，在沈雾心头掀起轩然大波。他迟钝的大脑聪明了一回，他想起在重逢之後，顾一白每每流出的痛苦，言语里压抑的深爱。沈雾浑身颤栗，他捧着那些眼泪，觉得手心被燃烧得直发疼。

“我去死，跟你有什麽关系。”沈雾硬着心肠，他直勾勾地盯着顾一白，势必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窥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我有什麽任务，要做什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为什麽这麽激动？”

他短暂地做出停顿，没有眨眼，生涩地问：“……又为什麽，要哭？”

这句话的语气太奇怪，比起愤怒的争辩和反驳，更像是隐晦的期盼。

但顾一白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他听不出来。即便到现在，他都还活在後怕里。怕沈雾的醒来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

天知道他有多麽恐慌，天知道从确定沈雾身份的那一刻起，他有多麽的害怕。他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时时刻刻都谨慎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沈雾就会再一次消失。

可他就是无能为力，就是做无用功。沈雾躺在病床上的每一秒，顾一白都心如刀绞，血流如注。

“你去死……跟我没关系？”顾一白重复着沈雾的这句话，眼神变得空洞，没有焦点地注视着沈雾，像是要将人盯出一个洞来。眼泪一颗一颗地坠下，似乎没有积攒的过程，直直地落下，“沈雾，你没有心。你是不是没有心？”

他好像真的感到疑惑，连连跌退几步，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然後轻飘飘地一句，跟我没有关系，就可以，是吗？”

“你凭什麽觉得我能心安理得？”顾一白的後腰撞上桌子的边缘，传来尖锐的疼。“你说我武断，那你呢？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想不想活着！”

“你什麽都不说，口口声声和我没有关系，就想要我永远活在你的阴影里，凭什麽？”顾一白几辈子都没有这样崩溃过，他浑身发软，快要站不住，仅凭着最後一口气，来吊着自己的不甘：“为什麽要这麽看着我，为什麽总是莫名其妙地对我好，为什麽，为什麽？”

“到了现在，还要做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你虚僞，简直虚僞透了沈雾！”顾一白胸口用力起伏，他被空气呛到，咳得止不住，佝偻着身子，膝盖一软，竟直接跪了下去。

骄傲的孔雀折断了世俗里漂亮的羽翼，变成一只丑陋的，可憎的乌鸦。

沈雾好半天，双唇张张合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搭在床单上的手紧了紧，屏蔽掉顾一白那些难听尖锐的词句，心一横，重新走下了床。

他光着脚，径直走到顾一白面前，温声说：“你的手在流血。”

顾一白别过头，一把甩开对方握住自己的手，“用不着你管。”他扯了下嘴角，还想说点什麽难听话，话音就被沈雾尽数堵了回去。

用嘴。

【作者有话说】

再硬的嘴亲起来都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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