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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第2页）

林芃还是不太相信：“不是，你怎麽会是养女啊？我以为最起码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他多年来形成的亲人认知，一瞬间就被颠覆了个干净。

林芸挑了挑眉，有点惊讶。她对着林芃，认真地回答道：“我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的。你亲爸爸没有乱搞过。他只有你一个独生子，没有别的亲生孩子。不信，你晚点可以跟你妈妈确认的。”

“行吧。”林芃看着有点难以相信，但还是勉强信了。

看着林芃状态好了一点，冷静了下来。林芸小心翼翼地说道：“好久不见了，要不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也拍个合照，然後後边有空，我们再详细聊，怎样？还有，你现在叫什麽名字？”

“我现在叫李云芃。”

“好。”

李云芃和他的母亲陶曼丶继父丶两个弟弟李云帆和陶云泽，还有他的女朋友，一家六口人，跟着林芸当场互换了联系方式。林芸跟她的养母陶曼女士加好友的时候，发现陶曼早已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但除了加账号的第一天打过招呼丶聊过几句，两人一直没有互动过或者说过话。林芸看到陶曼的电子名片是由她第一份全职公司的上司推荐过来的。林芸因此，对她第一个上司跟陶曼的关系多了一些揣测。林芸怀疑她以前的上司可能是陶曼的亲戚小辈，但没有直接问出口。林芸加账号的时候，李丛站在她身边，基本上也看到了这一切。

“陶阿姨，我还能叫你妈妈吗？”林芸问道。

“可以的。妈妈就你一个女儿。”陶曼眼泪含泪，点了点头。她的容貌保养得很好，仍然特别漂亮。她的状态看起来也不错，看起来像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太太。

“好。妈妈，那我和你们一家子拍个合照吧。很多年都没有见了。”林芸顺手把手机递给了李丛。这一日，林芸见到了失联十八年的第一任养母和哥哥，并且跟他们一家人拍了合照。林芸还发了一份合照给她的大堂哥，并给他留言，晚点有空再跟他详细聊。

李家其他人都对他们的关系很好奇，但也没有办法当下就深入问。陶曼和她的现任丈夫，跟其他人简单解释了一下，後边便没空解释更多。

林芸跟她的养母一家子拍完合照之後，李家几个较为年轻的人，也来跟林芸互相认识了一下，交换了联系方式，并合照了一番。其中有一个青年男子，叫李照云，看起来也是既熟悉又陌生。林芸看到他的第一眼，差点失态，但还是尽力控制住了。对方也不知道有什麽目的，看着林芸的眼神很有深意，还特地跟林芸合照了一张双人照。合照的时候，林芸尽力控制住了表情，露出了微笑。李家有好几个人看着他们合照，眼神都感觉有点意味不明。

李照云的身高也很高。或者说，林芸看到的李家人几乎没有矮的。林芸站在李照云的旁边，也几乎矮了一个头。李照云的身材十分挺拔，看起来像是常年保持健身，然後职业需要，似乎也需要保持很好的仪态。他本人长得十分正气，俊眉朗目，但却并没有太亲和。他的眼神看起来很锐利，好像可以洞察人心。他跟人对视的时候，给人很严重的压迫感，稍稍胆小一点或者做了亏心事的人，可能都不敢跟他对视。

林芸就是觉得很意外，同时也有点不安。她的心好像被提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了心头，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她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这并不足以让她颤抖到想要呼喊。她只是坦然地回视了李照云的审视目光，直到把他看得主动转开了视线。

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当两人的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但没有人会认为两人之间的氛围像有奸情。他们只是忍不住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麽别人不知道的恩怨。

林芸和李照云安静地拍了一张合照，之後林芸还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并在对方的要求下，把刚刚拍的照片原图发了一张给对方。其他人也顺便看了一下李照云跟林芸新拍的合照，但他们看不出什麽异常，看着就是年轻帅哥美女的普通合照。其他李家人打了圆场，然後邀请了衆人进去大厅里边。

林芸跟着李家人慢慢走进去大厅，然後後边的一切事情就跟电影放映般，飞快地连续发生了。这一天，林芸先是意外遇到了陶曼女士和林芃两母子，除了大堂哥，还没空发信息告知更多亲人亲戚这一消息。林芸还见到了形似故人的李照云。刚进去李家大厅，林芸便看到了韩烁和他的母亲丶妹妹。原本林芸拉着陶曼四岁小儿子陶云泽的手，见到了韩烁的瞬间，便被韩烁抱了个满怀。拥抱之前，韩烁还先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之後，韩烁的妈妈和妹妹也分别拥抱了林芸。

紧接着，韩烁的妈妈跟韩烁介绍了他的生父，而他的生父又给韩烁介绍了他的现任妻子和几个孩子。林芸从没想到过韩烁竟然跟李丛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当年韩烁的母亲跟李丛的父亲结了婚，但後来感情不合，韩女士离了婚之後去了A国，但她没想到已经怀了孩子。发现怀孕後，韩女士觉得她养得起，还是决定生了下来。後来韩女士还找了一个A国当地人结了婚，又生了一儿一女。李丛的父亲这边，一直不知道他的长子存在。他後来再婚跟李丛的母亲结了婚。李丛的母亲当时丧偶带着一个女儿，也就是李照玥，然後後来又跟李丛的父亲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即李丛和李照堂。

林芸这边刚看韩烁认亲完，就看到过来一个眼熟的李家老先生。对方热情地跟林芸打了招呼，还过来跟林芸握手寒暄。李家衆人这才发现，林芸之前捐了一大批古董文物，然後李家老先生是对接人之一。这边寒暄完，李丛的父亲便带着韩烁去见见李家的诸位长辈。

韩烁的妈妈拉着林芸一块去，说林芸跟韩烁是合夥人，让她跟着认认李家的亲戚，以後也算是亲戚好互相帮衬。林芸便跟着去了认亲。进了内厅之後，林芸先是被内厅正中央的一幅大照片惊讶到了，然後接着又跟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青年男子对上了视线。对方在跟林芸对上视线之後，光明正大地跟林芸对视了一会。林芸确定不认识对方，但对方眼熟的长相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林芸跟喝了酒般，晕乎乎地跟着韩烁一家三口去认了一圈李家的亲戚。李家十分年长的长辈就有十几个，基本上都是80多岁到一百岁出头了。韩烁的辈分小，是李家长房的曾孙之一，要叫很多个李家老先生丶老太太为太爷爷丶太奶奶的程度。李家还有一个老太太辈分更高一级，是几个老先生老太太的後妈和一个老太太一个老先生的亲妈，是韩烁的高祖母。

李丛的父亲跟韩烁介绍说，他的爷爷有兄弟姐妹十人，然後除去失联几十年的三个弟弟妹妹，其他兄弟姐妹都在现场，然後辈分最高的是他的太奶奶和後来的继太爷爷，也在现场，也就是韩烁的高祖母和高祖父。李家还来了一些世交好友，战友长辈们，其中包括周宸一家人丶乔善知一家人和王瑄一家人。值得一提的是，李家辈分最高的老太太也姓王。

整个李家比篮球场还宽敞的客厅，被自家人和宾客挤得满满当当的，但论起来，基本上都是亲人亲戚熟人。在一片闹哄哄中，林芸跟着韩烁认识了一圈他的新亲人和新亲戚。之後，陶曼和她的丈夫（也就是庞大家族之李家五房的孙子）跟李家衆人介绍了一下林芸的养女身份，让林芸正式在李家衆人面前露了面。

李家认亲结束，大家都寒暄完，李家长辈便让各个小辈们自己去吃自助餐。老先生老太太们自己坐一块寒暄聊聊天。林芸跟今天刚见到的小弟弟陶云泽在一个角落找了地方坐下，然後各自端了一些东西默默吃着。李丛和韩烁都忙着跟其他人聊天，跟蜜蜂一样，不停歇地在客厅中走来走去。

陈应俞端着一盘自助餐，在林芸的对面坐了下来。林芸看了他一眼，然後心塞地多吃了两块糕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尴尬与沉默气氛，仿佛时间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凝固了。

林芸微微低着头，不自觉地拿着筷子，持续地把糕点机械地塞进去口中，任由甜腻的口感驱赶走一部分低落的情绪。陈应俞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就停了下来。他微微後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神瞥向林芸，专注地看着她吃东西，喉结偶尔不经意间上下滚动。有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曾经无数个和林芸一起用餐的时光。但数年过去了，两人之间早就物是人非，面前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阻隔了任意一人回到过去或者怀念过去。两人虽然不至于是陌生人，但也早就不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了。

陈应俞看着林芸。她的面容跟前面几年，基本上都没有什麽变化，仍然十分年轻貌美。岁月还没开始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林芸，你现在在跟李丛交往吗？”陈应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比之前少了清亮，多了磁性。

“对。”林芸擡头看了一眼陈应俞，脸色毫无波动，语气冷冷淡淡的。她刚好也吃完了东西，就顺手拿起餐巾纸擦拭嘴角，动作优雅而克制，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像是在说，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她坐得笔直，随身包包放在了她的身边。她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忍不住起身走人了。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陈应俞认识她多年，感觉到了她周身的低气压。他敏锐地感觉到林芸心情很不好，似乎隐藏着很多烦心事。

陈应俞注意到了林芸的情绪，思绪便有点发散，但很快就又转回了现实。他的眼神有着淡淡的担忧。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妈妈以前跟她娘家人这边有闹过矛盾。她娘家这边的人不太喜欢我爸爸，往年都是我妈妈直接回来北方这边见娘家亲戚，我也是今年第一次来这边。我妈妈的妈妈是李家这边大房的女儿，我跟李丛丶韩烁等人也勉强算是表兄弟。他们李家这边今年突然叫了我妈妈带一家人来一次这边认认亲戚。”说完，陈应俞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淡淡的讽刺和苦涩。

陈应俞接着说道：“我妈妈就是因为出身李家，受了她自家的不良影响。她妈妈家自觉是豪门世家，看不太起普通家庭，所以才一直不喜欢我爸爸，但她最後也变成了跟她娘家一样的人，所以她当年才会强烈反对我跟你结婚的。我们分手前，你跟我那个表弟的官司，并不是主要原因。我那个表弟，从小跟在江宏杰身後，听他的话，才会在南城大学就读本科的时候，故意在公衆面前诽谤造谣你跟他关系不清白，毁了你南城大学当辅导员的工作。你赢了诽谤官司，送他进去监狱，做得很好！我和我爸爸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你做错过，然後那时候我妈妈刚怀了我妹妹，我也没法过于忤逆她。之後一年，你辞了工作，义无反顾地跟着我去了A国待了一年，我原本以为我们就会顺理成章结婚了的，没想到我妈妈还是坚决反对。我妈妈不愿意你我两个结婚，生两个小孩，分别跟我们两个姓氏，但其实李家这边很多人也是从母姓的。我不知道，我妈为什麽会这样强烈反对随母姓。当然，这个也不重要了。我跟我老婆Iris的大女儿今年出生了，跟她姓。以後若是还有别的孩子，我也会让孩子跟她姓的。这算是我小小的，对于我妈任性行为的报复吧。不过，我知道，这很幼稚，其实也改变不了什麽。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你我没有未来。我分得清，也不会对不起我的家庭。我相信你也一样。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李家这里见到你。”

“嗯。”林芸擡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陈应俞，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依赖与爱意，只剩下淡淡的疏离和感谢。

陈应俞问林芸：“那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你奶奶也一直跟我住，也在北城这边。这两天，你堂弟应星也过来了北城这边，玩几天，你有空可以跟他们联系一下，见见面的。”

“我知道，我今天早上跟他们联系过了。”

“行，那就好。”

两人接着又是一阵沉默。陈应俞的父母丶妹妹也有看到林芸，陈应俞的妈妈时不时会看看林芸这边的方向，然後还让6岁的陈应瑶也跟着过来，坐在了陈应俞的旁边吃东西。林芸今天初次见面的弟弟陶云泽一直待在她旁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并且似懂非懂地听着林芸跟陈应俞闲聊。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对成年男女各自带着一个小孩子面对面坐着吃东西的和谐场面，甚至可能怀疑是一家四口。

大厅内，衆人的交谈声和喧嚣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却更衬得这餐桌边的安静。林芸和陈应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像是即将干涸的河床，断断续续地，随时可能断流。两人偶尔目光交汇，又匆匆避开，在那短暂的对视里，有默契，有心知肚明，有释然。

江宏杰进来李家内厅的时候，便好像有直觉感应般，第一眼便看到了林芸与人相对而坐的场面，然後便情绪失控般冲了过来，并大喊大叫，闹到整个内厅的男女老少都看了过来。而林芸看到江宏杰进来的时候，犹如被人在大冬天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脸色彻底变得苍白难看。她好像感觉到了溺水般的窒息感，身体也忍不住轻轻发抖，眼神却变得发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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