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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祸端至 失智妖杀人（第1页）

因果祸端至失智妖杀人

城中妖鬼还在的时候，敌国的攻城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每次来的都是些零散兵力，与其说是攻城，不如说是试探。妖鬼们会用些障眼法等小把戏吓退他们，做得极为隐蔽，从未真正伤过人。邻国只当是自己运气差，每次都‘出师不利’，投机取巧的心思落了空，怎麽都没联想到是真的有鬼作祟。几次下来，他们便歇了念想，虽心有不甘，却也没过多追究，绿林国的城池也就安全了不少。

可两个月前那次不一样。前线的妖鬼们故技重施，竟让十几万敌军像是集体中了邪一样疯癫，这般反常的景象终于让邻国起了疑心，也不是用‘运气差’就能解释的，妖鬼的小把戏终究没能瞒到底。当邻国确认绿林国是反天道後，转头也玩起了更脏的手段。他们不知从何时起，偷偷摸摸地集结兵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整整二十万兵用白衣渡江的诡计，僞装成活不下去的游民，神不知鬼不觉得进了绿林国。这些士兵们破衣烂衫，装作逃难的百姓渗透进了绿林国最不起眼的边陲城池里。

时机成熟後，他们从这些边陲城池开始清算。因为藏得深，几乎没有反应时间，都没有还手之力，几个小城就被屠了个干净。一路屠城打过来，邻国的行动都十分果断干净，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包围住了绿林国主城。看那架势，是要一举破城，斩草除根。城里早已没了妖鬼，想从边疆调兵回来，根本来不及。一旦城门被破，下场就会跟那几个被屠干净的城池一样，何氏必灭，绿林国也会不复存在。战事从无仁慈，更何况绿林国‘匪国’的名声在外，敌国就是要‘清理匪患，以儆效尤’。到时候，城里的百姓一个也活不成。

边疆的兵马来回需要时间，若是能拖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击垮了老国主。他本就年迈体衰，听闻围城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病倒了。太子何木带着仅有的几百卫队，死守城门。城里的百姓多是匪人，但到了亡国灭种的关头，倒也都豁出去了。他们自发地涌上街头，把家里能点燃的油丶能烧的柴都搬到城墙根，做成油火往下砸；把门板丶床腿劈了，削成简陋的箭矢往城下射；连磨盘丶石墩子这些搬不动的重物，也合力推着抵在城门後。可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主城就这麽大，那点物资，怎麽敌得过二十万精兵强将？

弓弩无情，刀剑无眼。敌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盔甲精良，兵器锋利，连弓箭手的射程都比城里的远上一截。短短两天，城墙上的守军就死伤过半。白河站在城楼下的临时伤兵营里帮忙，作为一个修士，是不能用法力干预人界战事，只能像这样来回穿梭，帮着擡伤员丶裹伤口。可看着眼前这些哀嚎惨叫的伤民，听着城墙上不断传来的惨叫和敌军的叫嚣，白河郁结不已。‘修士不能伤人’的天理，是她一直紧绷的弦，也是她最後的理智。

何平安的几个哥哥，都算得上英勇。他们一致把何平安摁在伤兵营，让她待在最安全的後方，自己则冲上了城墙最前线。城墙上哪有什麽皇子光环？打仗就是打仗，雨点般催命的箭射过来，皇子和小兵没什麽两样。不过半日功夫，何平安的几个哥哥就相继殒命：被流箭射穿了喉咙的二哥，被攻城飞进的石块砸中了头的三哥，来不及躲避就被一支冷箭钉死在旗杆上的四哥……白河庆幸自己不是何平安，也为早就神魂不聚的何李桢松了口气。这不是一个善良的普通人能看的下去的景象，也不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弟弟能忍得了的悲痛。

儿子惨死，老国主急火攻心，已经只剩最後一口气了。城墙上，只剩下太子何木还在狼狈地苦苦支撑。白河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以往有大妖的戏法震慑，敌人多少会忌惮三分，不敢如此嚣张。可现在，城里的妖鬼没了，她白河，本就是大妖，还是身负天星之命的大妖！敌方行事如此残忍，不能再忍了。

理智轰然崩塌，白河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她瞬间降了神格，又或是彻底释放了法力，身影一晃，已经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大妖要杀人祸世了！

站在她身边的残兵突然惊叫起来。只见何李桢双目通白，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力量，纵是再不愿相信，被这股神力威压着的士兵也明白了，这位小皇子，根本不是人！

白河那双空白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更没有半分不适。她低头俯瞰着城下，正见几百名敌军擡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撞着城门，“咚丶咚”的撞击声震得城墙都在颤。

下一秒，她从几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轻盈落地。她对着那根木桩微微擡手，看似没用力，可那几百人拼尽全力擡着的木桩，却像长了眼似的，突然脱离了他们的手，横着飞了起来，又重重砸了回去，生生砸死了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攻城的士兵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见白河孤身一人，没看清形势，纷纷提刀拥了上来。

白河用法力化出长剑，双手各执一把。她本就善斗，此刻杀红了眼，更是招招狠戾，快得只留下残影。妖与人的力量，本就悬殊。这哪里是战斗，简直是白河单方面的屠杀。剑光闪过，必有人头落地；身影掠过，必有肢体横飞。不过片刻工夫，城下就倒下了黑压压的一片，粗略一算，竟损了五万多人。剩下的士兵终于看出了不对劲，那哪里是人，分明是索命的鬼！尖叫着转身就逃，边跑边喊：“妖孽祸世！绿林国与妖勾结，屠杀凡人啦！”

这些士兵逃得飞快，可白河的速度更快。她眼疾手快，指尖弹出一道白光，瞬间定住了跑在最前面的敌方将领。那将领倒是个人物，被白河控制住也没露半分惧色，坦然得很，梗着脖子，死死盯着白河，破口大骂：“果然如此！绿林国果然与妖勾结！我等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你们也定会遭天罚！”

白河面色狰狞，杀意未退，声音冰冷无情：“为什麽突然袭城？屠城伤民，做这等勾当，胜之不武！”

那将领往地上啐了一口，他的声音大得几乎是吼出来的，盖过了周围零星的厮杀声，字字清晰地砸进白河耳朵里：“养妖参战，就是你们的制胜之道？起初有人报信说你们用妖术害人，我们还不信！直到前线不少士兵中了招，疯傻过半，我们才道是真的，赶紧退了兵，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残害多少人！你们绿林国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现在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讲对错勾当？”

‘报信？’白河身上的杀气，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猛然散尽。那双空白的眼睛瞬间恢复了清明，只剩下满满的错愕。袁野跟她说过，妖鬼们做事极为隐蔽，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可听这将领的意思，早在妖鬼去边疆之前，就已经有人把消息捅给了邻国？这算哪门子的神不知鬼不觉？

城墙上的士兵和硬撑着的太子何木都听见了这句话，一个个都怔住了，神情木然地望着城下的白河，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白河正愣神思索，周身的法力不自觉地松懈了几分。那被定住的将领抓住机会，猛地挣脱束缚，翻身上马就要逃跑。临走前，他忽然回头，对着城墙上的何木射出一箭。城墙上的人还都沉浸在他刚刚那番话中，丧失了警惕。那支箭不偏不倚，直指何木。何木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一箭，连闷哼都没发出一声，就倒了下去。那将领也有些诧异，似乎没料到这一箭能得手。他狐疑地看着城墙上惊慌失措又迷茫的人群，又瞥了一眼白河，想到了什麽，头也不回地飞速逃走了。

直到敌军逃出三里地外，白河才晃过神来。她擡头看向城墙，正见几个士兵慌手慌脚地扶起何木。她身影一晃，已经落在了城墙上。好在那将领是临时射箭，那支箭只射进何木的右肋一些，不至于立刻毙命。何木捂着流血的伤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里面有不解，有痛苦，还有一丝恨意。周围的士兵也都安静地站着，目光里充满了探究和畏惧。白河什麽也没说，顾不上周围人的惊慌，弯腰抱起何木，飞身越过城墙，径直回了皇宫。

才把何木安顿放好，让他在偏殿的长榻上，老国主拖着病体，由两个侍卫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老国主第一眼就看到白河一身是血丶面色狰狞，再一看，何木胸口还插着一支箭矢，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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