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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离开翠竹苑的主院前,他特意交代廊下的春兰,说他就在偏院候着,若是少夫人再有什麽情况,让她迅速去偏院喊他,他立刻过来。
春兰压着眼底的担心,认真应下。
侍婢将新的汤药端进来,裴砚忱便让人都退了下去。
姜映晚半夜刚退下的烧,这会儿再度热起来,其中内情,不需他人说,裴砚忱自己便清清楚楚。
他今日没出府,甚至都没出翠竹苑,就这麽在床畔守着她。
喂完汤药,看着她明显病态的脸色,他眸底黑沉着,凝视着她面容,嗓音压得格外平静,对她说:
“姜映晚,你就算现在死了,入的,也是裴府的宗祠。”
“他在容家,你在裴府,就算是在黄泉,你们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姜映晚脑仁疼得发胀,她并未完全昏迷,零星的有一点意识。
裴砚忱的话,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一点,只是眼皮千斤重,怎麽都睁不开。
久久寂静中,在意识昏沉的最後一刹,她好像又听到他说什麽前世……
但那声音太轻,她意识也太迷糊。
她并未听真切。
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她迷糊之际的幻听,还是真有其事。
她病了整整三天,这三天中,大多数时间,都是昏迷的。
不断做着各种各样的梦。
有小时候的,有年少的,有未成亲之前的,也有成婚之後的,
甚至,许是受他那句‘前世’的影响,她竟还梦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陌生画面,就像浮光掠影,断断续续又不真切。
彻底清醒後,姜映晚并不记得那些画面中都有什麽,但她也未过于纠结,就连病中模糊时幻听的那句似是而非的‘前世今生’话语,也被她一并抛之了脑後。
从大雪中的那天深夜,到彻底好转,她病了整整三日。
裴砚忱也守了她整整三日。
清醒後,姜映晚记得病倒之前醉酒的事,但她不太记得醉下後发生什麽了,裴砚忱也只字未提。
容时箐的事,随着这场骤然而来的风寒病愈,也被一并揭过。
病愈後,姜映晚再未提过。
裴砚忱也未再提及与之任何有关的话题。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一切,再度恢复了曾经的平静。
回到了那些,相敬如宾的寻常。
只除了,姜映晚病愈後,小怀安心中後怕难消,扑在姜映晚怀里,狠狠哭了一场。
他还太小,不知道什麽风寒,也不知道什麽心病,只知道,在他懵懂的印象中,甚少生病的娘亲,在这场大雪中,昏迷着在床上躺了三日。
他怕失去娘亲,怕娘亲好不起来,在第四日一早,见到和未风寒前一样的娘亲,愣了一下後,直直便扑了过去,眼眶红红的,在姜映晚颈侧偷偷抹眼泪。
但被姜映晚温柔地搂在怀里轻拍着背一哄,本只是想偷偷抹掉眼泪丶不愿哭出声的後怕和担忧,却再也压不住,那种维持了数日,一直被压抑着的害怕陡然间放大了数倍。
泪水狠狠决堤,不受控制地哭出声来,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姜映晚,“娘亲……娘亲……”
小家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沾湿了姜映晚颈侧的衣襟。
她抑住心口钻出的疼,给小怀安换了个姿势,一边哄他,一边给他擦泪。
“别怕,别怕,娘亲这不是没事麽,安儿吓坏了是不是?”
裴怀安想点头,最後想到什麽,又摇了头,只紧紧搂着她,哭着说:
“安儿再也不喜欢看雪了,以後都不看了,安儿再也不要娘亲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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