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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井下石（第1页）

落井下石

第三十七章

“小姐，你知道吗？先前那个漠北王子，听说现在已经是漠北的王爷了，之前的老王怕是已经被他杀了！”

摇晃的马车中，封澜闭着眼睛，语气平静：“此事竟已经传入你耳中了。”

“哪止啊——”小仪边吃糖糕，嘴里还囫囵说着：“此事怕是整个上京都知道了。”

看封澜兴趣乏乏，小仪主动转换话题：“小姐，我们去拜见太後娘娘是为给殿下求情吗？”本来这个问题小仪根本无需答案，却没想封澜摇了摇头，嘴唇轻吐：“不是，我去落井下石！”

“啊？”小仪不解，但看小姐今日惜字如金的样子，小仪还是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封澜似乎极困，一路上都闭着眼睛补觉，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封澜御前督察的身份可以让她未经传召而入宫。

顺德宫外，封澜正等着太後宣召，如故走出来将封澜请进去：“大人久等，请进！”

封澜含笑点头：“多谢姑姑”。

太後像是刚梳洗过，发髻上的梳头水还未干，侍发宫女正在挑选太後的簪子，封澜上前接过簪子将其稳稳插入发髻之中，太後仍闭着眼，封澜後退半步：“恕臣愚钝，只能借这位姐姐的好眼光给娘娘簪一回发”。

太後这才睁开眼，神情似有迷茫，後又突然反应过来，懊恼道：“看我，怕是还没醒，让如故去叫你，自己还在这打瞌睡”她站起来一把拉住封澜的手：“好孩子，可别怪本宫！”

封澜忙否认道：“哪里的话，分明是臣来叨扰娘娘，娘娘不怪臣叨扰，臣倒要怨怪娘娘，这是哪里的道理！”

“那就好”于萱拍拍封澜的手背，又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轻叹一口气：“本宫本想多留安儿在身边，也好看着他娶妻生子，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兄弟……”于萱说着，又擡起手摸摸封澜的鬓发：“你还如此年轻，本宫怎麽舍得你去那蛮荒之地陪安儿吃苦，是本宫对不住你……”

封澜本想告诉太後北疆虽然远了点，但也不是什麽寸草不生的蛮荒地，但此刻她心中另有盘算，只好顺着太後的话演着悲伤，不知想到什麽，竟落下泪来，倒是让太後吃了一惊：“你……”

没等太後说什麽，封澜先行跪下，一颗颗泪珠如雨後檐廊连缀落下，她呜咽着说：“娘娘，臣不想随宁安侯去北疆，恳求娘娘帮帮臣，为臣解除婚约，臣愿终身守在姜原，再不嫁人！”

于萱此刻是真的发懵，这麽多日听说两人可是同心合意，莫逆于心的，且前几日二人还在大殿之上休戚与共，难不成此中竟有其他内情？

封澜话说的直率：“当年永安王说他心悦于臣，臣也十分欢喜的，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殿下肆意妄为，一而再再而三不顾後果地任性作为，臣实在失望，也不愿与他去北疆，还请娘娘允准臣退婚之事。”

于萱仔细端详着封澜的表情，从她坚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作僞，又思她言语中提及宋翊安之前的封号，觉察其应是不满宋翊安被降爵且还要流放北疆，心下疑窦渐消。也是，虽然她去了姜原几年，可说到底是丞相之女，哪受过什麽苦，北疆毗邻漠北，多年交战所致荒凉，她心中必然是有怨言的。

于萱将封澜扶起来，又用手帕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又连声叹气，柔声安慰封澜：“本宫知道你害怕，只是退婚之事，本宫也需问过安儿。他从小失了他母妃，本宫作为母後，自是心疼他的，说起来有些自私，但本宫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本宫也去教导安儿，让他以後莫要鲁莽冲动，你觉得可好？”

太後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封澜虽面有不满，但也只能答应了：“是！”

封澜离开後不久，宋翊安接太後旨意入宫，开春之後宋翊安去北疆，于萱这些天常召宋翊安入宫叙话。

“今日臣带了些青梅酒和酥栗点心，望娘娘笑纳”宋翊安不卑不亢地跪坐在下方，早已无当日的失态。

“自从当年之後，许久未曾吃过酥栗了”太後捏起一枚点心，在手中端望，直到宋翊安也捏起一枚放入口中，又就着一口青梅酒咽下：“兄长曾告诉我，这是娘娘喜食之物，可惜从前未曾有缘尝过，直到最近太医说娘娘可食，臣才能有幸与娘娘共品”。

太後听宋翊安如此说，将小巧的点心抿入口中，鼻腔里瞬间充盈着栗子的甜香，一如当年那孩子午後拜见时一样的软糯香甜，她在口腔里慢慢咀嚼，仿佛糕点的停留也能停住那段时光。

“娘娘若喜欢，就多吃一些”宋翊安适时地斟上一杯青梅酒呈给于萱，几杯酒後，于萱轻放下酒杯：“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该自己做决定”宋翊安擡眼，却看到于萱脸上犹豫之色。

“娘娘有话可直说”宋翊安将一块巾帕递过去。

“唉……封澜晨间来找本宫，说想要与你退婚，本宫观她是怕那北疆凄苦，你若不愿放手，那便多加宽慰吧！只是……算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于萱话尽于此，只留宋翊安在殿中沉思。

“娘娘，臣先告退了！”宋翊安起身告退。

于萱看他神色，心下已有定论：“看来你还是不甘心放手啊！”

宋翊安面色冷峻，他嘴角紧绷：“婚事我不会退，她可以不随我去北疆，但她只能一辈子和我绑在一起！”于萱敏锐地捕捉到他言语中的怨气，她轻叹一声：“你自己决定吧！封澜现下对你有所不满，你们可要好好聊”。

宋翊安骑马离开後，如故才进来收拾：“奴婢看侯爷走的时候脸色可不好，怕是要吵一架。”

于萱声音幽微：“吵一架倒没什麽，就怕心里有隔阂，这镜子一旦有了裂缝，还能如从前一般光彩吗？”

这时顺德宫中另一位大宫女秋风快步走上前：“娘娘，月照殿传来消息——静妃娘娘有孕了！”

一向冷静的太後出人意料的有些许激动：“果真？”

秋风依旧沉稳：“是”。

于萱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交代下去：“保护好她！”

静妃有孕的消息传来之时，宋竚正在奏事房批阅奏折，听着身边人的贺喜，宋竚突然发怒，他将奏事房内的宫人赶出去，又掀翻了桌案，巨大的声响让最後出来的宫女身子微微颤抖。

宫妃有孕的消息很快传出宫，毕竟这是宋竚的第一个孩子，宫里宫外都盯着，这个孩子可是事关下一代皇权，如今静妃有孕，江家必然会随着水涨船高。

只是这宫中暗流涌动，起起伏伏谁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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