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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琅仍无知觉般地站在门前,借光清理着衣隙里兜着的沙砂和小石子,毫无防备地侧头,就对上了一张灰蒙僵硬的脸。
这张脸的皮肤绷得极紧,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爬出什麽东西来一样;瞳孔则像是被茧包裹起来了一般,苍白而无光泽;整张脸包括人中,都落满了浮尘。
正常人看见这一幕,早吓得魂飞魄散了。
但花琅却像是什麽也没看见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神态自若地对谢寒惊道,“这间酒馆倒是热闹,桌子都坐满了。”
谢寒惊将尖锐的灯剔收入袖中,“嗯,应城有洛云王坐镇,是凡间少有的繁华之地,弟子去後面看看,应该还有位置。”
洛云王?
这里居然是燕容的故乡!
沙城无主无界,它像是一滩流动着的水一样,以“无”的形态淌到一个地方时,便会记下所到之处的一街一巷丶一人一灯,再反复用风沙刻影图形丶重现这世间百态。
只是沙城中没有春秋丶晨昏概念,花琅现在看到的景与人,极有可能复现的是数年前的情形。
若是时机凑巧,花琅说不定还能见到幼时的燕容。
想到这里,花琅来了兴趣,等沙暴一停,她就偷偷去洛云王府溜达一圈。
二人找了很久,才在角落靠窗的桌子看见两个空位。
这桌一东一北位置上坐着两个沙人,见花琅谢寒惊靠近,他们像是再寻常不过的酒客一样,甩着不协调的肢体喝着“酒”,可他们那灰败的瞳孔,和其它酒客一样,缓慢地转动着,从始至终都盯着这二人。
这些沙人虽然长得邪乎,却也只能转转眼珠子,无法攻击他们。
花琅被翳鬼追了大半日,别说是坐在一起,就算床上躺个沙人,她也能毫不在意地翻个身继续睡。
谢寒惊替她拂去积灰後,花琅一屁股地坐上长凳,谢寒惊则是落座在花琅手旁的另一张凳子上。
挥开空气中四散的灰,花琅看见旁边两个沙人旁若无人地牵起了手,然後越靠越近,凳子都翘了起来。
这一幕花琅是看得津津有味,她暗暗猜测这两人什麽时候摔倒。
即将失去平衡时,凳角忽然稳稳落在地上,那男沙人一把将女沙人拉到腿上,二人嘴唇都快碰上了,但男的眼珠依旧盯着花琅,女的则是盯着谢寒惊。
花琅:“……”
这种奇怪的ntr感觉瞬间打断暧昧气氛。
非礼勿视。
花琅眯眼转过头,却见谢寒惊盯着那两个沙人,像是丝毫不觉得有什麽问题。
男主要被这对旁若无人的小情侣带坏了!
花琅警铃大作,她假意咳嗽几声,拉回谢寒惊的注意力後,找话题道,“咳咳,那个……对了,你怎麽知道这里是应城,你来过此处?”
谢寒惊眨眨眼睛,像是终于发觉了方才那一幕的尴尬一般,他视线微微游移,看了一眼花琅後,就明显心虚地盯着桌上的灰碗瞧。
“弟子曾在应城住过一段时日,”他迟钝地补充道,“……方才进城时,便觉得眼熟,这间酒馆在应城颇为有名,应该不会认错。”
花琅了然点头,觉得气氛有些微妙,那两个沙人仍在忘我地搂搂抱抱,她便擡头假装看着窗户。
窗户被紧紧封了起来,窗纸微微鼓动,孔隙中透着光,偶尔还会钻进一些沙子。
这沙暴刮了大半日了,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停。
忽然,天黑了。
花琅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凑近漆黑的窗纸。
沙城什麽时候连昼夜交替都能模仿出来了?
黑色很快移动开,窗纸刚刚透出亮光,又有黑色的物体掠过,遮去了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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