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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M拜师大典,那不就是三天後??……
(一)
伏赟纪二十三年,越州山下白茅城,初春。
列风淫雨,雷急闪骤,映着乌云的墨色,雨水裹挟阴湿的妖风噼啪打在房檐上,好似天公动怒般骇人心神,闻者无不心有戚戚。
伴随唢呐精锐的尖声,李家大宅衆人悲哭不已,悼念的亡人安静躺在棺内,以供後人观瞻遗容,只是亡人刚死不久,血腥极重,灵堂平添几分诡异可怖之感。
“叔父一生斩妖除魔未敢懈怠,天道何故如此无情收他性命!”
“是也,多少魔修还在世上横行霸道吃人血肉,偏生收走李仙长这般心思精纯之人,真是苍天不公……”
天边猛地又打了个白闪,照亮堂下衆生芸芸面,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绕过红漆衰落的八仙桌,自供台上摸走块酒酿梨子糕。
气氛霎然安静,衆人目光皆朝他望去。
那少年神色微顿,顺手把梨子糕卷入袖内,转脸轻咳。
“这位是……”有人问。
“这位是叔父的师侄,同样是焉山高徒,乃是青斛上仙座下弟子沈意绵,正是他将叔父尸身运回白茅。”有人答。
沈意绵长伸腰肢躬身行礼,细瘦白净的脸只露出半张,在昏昏夜色下依旧可以看出姿容清隽,他恭敬道,“失礼,意绵奉师尊之命特来为师叔送行。”
擡起脸来,面容栀子花样洁白无瑕脆弱柔软,眉粗细适中,带一点骄矜爽朗的弧度,底下一对稍显圆润的狐狸眼,瞳仁极黑不见底,微眯起时好似会吸人魂魄,一颗血色小痣轻点唇畔随嫣红唇瓣张合舞动,无端勾走人视线,这张浓淡相宜的漂亮脸蛋,若是女子当为绝代,身为男儿更是万里无一。
妙,妙极。
衆人屏了屏呼吸,原先只道修仙之人都容颜出衆,亲眼见了才觉震撼。
“原来是青斛上仙座下弟子,怪不得如此出尘不染!”
“过奖,过奖。”沈意绵抱拳而笑,袖子里那块酒酿梨子糕顺势滑落,滚跌在足靴边,摔了个稀巴烂。
衆人一阵沉默,沈意绵吞咽两下口水,连忙转开话题,“师尊交代之事已经办妥,我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今日先走了,改日师叔头七,我定再来。”
“小仙长正事要紧,快快去罢。”
沈意绵优雅颔首,擡腿迈过那块梨子糕,微微心疼。
听说挺贵的,一块三十文。
没吃上,操。
身後复又传来李师叔家人的高昂悲哭声,要合棺木了。
沈意绵回头瞥去一眼,在心底叹息一声师叔好走。
点那麽背,也是没谁。
大把年纪非要自己出山采药炼丹,偏偏撞上了一群魔族,听说连大战三百回合的环节都没有,当场叫魔族乱剑捅死,气归天地了。
沈意绵前去收尸,好不容易才这一块那一块的把他收回来。
如今阴盛阳衰,魔族与妖道横行无忌,师叔实在运气不好。
要是像他一样穿书三年都老实窝在宗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还会有这种事发生,俗话说能力越弱,责任越小,沈意绵自我认知极为清晰,不添乱就是帮大忙。
不过活了一百三十六岁,老头这辈子值了。
临走到门槛边,沈意绵望见门外搁着一堆师叔生前遗物,遗物堆里一只玉柄葫芦在电闪雷鸣下熠熠生辉,他认得,是师叔的葫芦,向来宝贝得要命。
他先前三番五次地求师叔给自己玩玩,或者尝尝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师叔都吝啬不给。
这葫芦和里面的药估计都要跟着师叔一块下葬,可惜了。
他非得尝尝不可。
沈意绵蹲下身拾起那葫芦,拧开玉柄,嗅嗅,一股子无名香气,像是什麽花草的味道,沁人心脾,格外清甜好闻。
沈意绵把葫芦搁到唇边,刚要倒下,又是一个霹雳大闪,整个天都被照得亮堂无比,他莫名後背发凉,感觉好像师叔在旁边看着他似的。
“你看就看,以为我怕你?”他嘟哝两句,又把葫芦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倒下,闪电伴随雷鸣一道紧接一道。
靠,不是吧,真那麽小心眼?
他平日里没少给老头跑腿,至于吗?
沈意绵眯了眯眼,不管不顾地将葫芦里的水倒进嘴里。
入口一阵辛辣灼舌,沈意绵整个人被激得一抖,寒意滚入肺腑很快转为烧心的热烫,本就秾滟的唇瓣覆上一层涟涟水色,清液垂涎欲滴地挂在下颌,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葫芦里卖的不是药——是酒。
焉山门规第一条,修行之人须戒六欲,弟子饮酒罚杖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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