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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或许吧。”
她和封弥简单道别,跟着庾礼往地下车库走。
庾礼有话想问,但一路都憋着,直到馀晴扣上安全带後才开口:“他刚刚跟你聊什麽了?”
馀晴转头和他对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出自己的好奇:“你之前钱包里有我的一寸照,我不记得我给过你我的照片。”
这个问题她在刚刚听的时候就想问,但她知道和封弥问这句话是没有用的。
庾礼愣了下,很快就猜到封弥到底和馀晴说了什麽。
他有些迷茫地看她:“他和你说我钱包被偷了的事?为什麽?”
馀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移开眼神,看向车内的香薰摆件。是一个小花盆形状的装饰,味道很清新,似乎是小苍兰,和她的常用香水味道很相似。
她的心情并不糟糕。
“一寸照,是我高中时候偷偷拿的。”庾礼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带着点羞愧在解释,“你的入团申请,团委老师要你补一张照片。”
馀晴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缝,她难掩吃惊地转头看向他:“你从那里拿的照片啊?”
这件时隔十年的未解之谜终于得到了答案。当时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把照片贴上去了,但後来团委老师和她说没看到照片,要她再补一张。
更让馀晴吃惊的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
这是在高一下发生的事。
“期中考前?”她问,“还是期中考後?”
高一下的期中考後是她和庾礼第一次産生交集。
“期中考後,五月底。”庾礼回答,“对不起,擅自拿了你的照片,又把它弄丢了。”
馀晴坐在副驾驶,回想起刚刚封弥和她说过的话——“灵魂出窍的感觉”。这麽多年,她的灵魂居然以这种形式被庾礼留在身边。
“没关系。”她这样说,脑中又猛地想起一件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起码你没有撕掉照片。”
最後四个字让庾礼皱起眉头,时逢红灯,他踩下刹车,转头看她:“撕掉照片?”
馀晴轻声道:“我大学舍友和她前男友分手之後,对方把她的照片撕掉了。”
她想起那个凌晨,失眠的她听到宿舍里欲憋又憋不住的抽泣声。在确认其他两个舍友也没睡之後,馀晴拉开自己的床帘,越过中间的台阶,隔着对方的床帘轻声问:“彤彤,你还好吗?”
对方在她这不算安抚的话语之下爆发出嚎啕大哭。
她从她抽泣的丶间断的话语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她最漂亮的一张拍立得照片,来自前男友的拍摄,也归属于他,最後却因为分手被他撕碎,碎片散落在他读大学的城市角落。
绿灯亮起,庾礼踩下油门,罕见地没有回应她的话。
他沉默地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在馀晴要解开安全带的那一刻伸出手盖在了搭扣上。
“撕掉照片是很过分也很残忍的事情。”庾礼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对方为什麽会做出这种事,而我永远都不会这样。”
于他而言,过分的丶残忍的分手已经发生过了,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但他也的确没有保管好她的照片,她的照片,同样遗失在一个她陌生的城市。
庾礼的额发乖顺地垂下,在黯淡的车内,他低低开口:“虽然你不想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封弥说的相亲的事是真的,我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是我外婆的安排,我需要兑现这个诺言,只是去见对方一面。”
又是不得已而为之。馀晴没什麽情绪:“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个的。”
“你不想听,但我想告诉你。”庾礼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她身体不太好。上一次她去英国是参加我本科的毕业典礼,我拜托她帮我和我妈沟通,我才得以从家里搬出来。”
他没说的是,赖明月答应了她,但暗地里又断了他的生活费想让他趁早知难而退,却没想从小养尊处优的庾礼也会懂得什麽是自力更生。
“这是她唯一的条件。”庾礼说。
提到庾礼的外婆,馀晴略微有一些印象,她问:“她现在也还在沥州吗?”
在她的记忆里,高中时期的庾礼只有在周末要去外婆家的时候才会显得比较期待周末。
“她在京州。”庾礼扯了扯唇角,“我小姨照顾她。”
小苍兰的香味还弥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馀晴抿了下嘴唇,擡眼的时候又撞进庾礼的眼神里。
馀晴看着他,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刚从京州回来没几天时,在一个街角看到一只潦草的小狗。小狗身上太脏了,脏得馀晴看不出它的品种,在试图靠近它的同时逐渐察觉到它在阴雨天里瑟瑟发抖的身体。
她蹲在那里手足无措,在逐渐下大的雨幕中,听到一个女生大喊着几个字——“二蛋!二蛋!”
面前的小狗和馀晴对视着,突然就大叫起来。馀晴扭头,看到女生撑着被风吹到已经骨折的雨伞跑来,猛地抱住瑟瑟发抖的小狗,不顾现场还有她在就大哭起来。
这只叫二蛋的小狗在主人的怀里显得有些茫然,但馀晴知道,它没有再发抖了。
小狗的身影逐渐远去,庾礼的脸庞逐渐清晰。
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在发什麽呆,庾礼只能再次和她强调:“见一面和我外婆交个差就好了,馀晴,我只...”
“好了。”她无奈,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了。”
他的鼻息就在她的掌中,烫得两个人都一愣。
馀晴很快把手收了回来,低头解开安全带,留下一句“我回家了”就打开车门往外走。
独留驾驶座上的人心率过速到手表发出异常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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