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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几乎一息之间便飞快地窜起。
卫莲舟昳丽的面孔也随之掩于烈火之中,愈发模糊不可辨,仿若在慢慢融成一滩虚影。鲜红似血的火如煎沸水般,熬煮着他。
也熬煮着薛鸣玉。
……
“他是谁?”她怔怔地望着前方既熟悉又隐隐陌生的脸庞,情不自禁去拽萧青雨的衣袖,“你刚刚听清他们说的话了吗?”
“他们为何叫他卫莲舟?”
那不是她要找的肉莲骨吗?如何会与薛鸣川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因为那就是他的名字。”
萧青雨面色复杂道。
他自然也认出了那张脸。
“是吗?真是巧啊,”薛鸣玉喃喃自语道,“太倒霉了。”怎麽偏偏就是他呢?
她视线都没挪动半分,只是注视着那人然後一步一步後退。退得远离了人群,她才突然伸手拽住了萧青雨的手腕,“进去说话。”
她拉着他游鱼似的滑进最近的酒楼。
酒楼只留了一个店小二守着门,其馀人都在刑场聚着,怪冷清的。两人随意点了些酒菜,便要了间楼上窗户正对着刑场的厢房,以便她们查探情况。
刚坐下来,萧青雨就猝不及防听见她道:“他不能死。”
她出神地倚在窗户边缘,似乎在自言自语:“至少现在不能死。”死了她的肉莲骨怎麽办?她又如何脱胎换骨,坐地化仙?
她只是一个凡人。
她等不到下一个百年了。
*
薛鸣玉垂眼俯视着下方——
这个角度尤其好,简直一览无馀。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薛鸣川是如何一点一点地被烈火蚕食,以及他如何地笑,笑得那些桐州百姓愈发恸哭不止。
他仿佛不知道痛。
又或者得了旁人这许多泪便无所谓痛。
她无法理解。
“他不是很了不得吗?为何不逃?”她转头望着萧青雨问道,“就凭一条绳子丶一座高台便能困住他吗?”
最後一个字落下时,她已经不悦地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笔直且专注地黏在萧青雨脸上。而此时两人不过几寸之距。
薛鸣玉:“你怎麽不回答我?”
“我该说什麽?”
萧青雨反问她。
“你难道能指望一个妖读懂一个人的心吗?”
“我并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为何沦落至此。我只知道如果你来桐州是为了他,你想要他活,就该想方设法地救下他;你不在意他,也不愿为他涉险,那就什麽都不用做。只要站在这儿就好。”
“站在这里,然後看他自生自灭。”
他起身重又把窗户打开,并顺着喧哗声朝下张望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但是如果你後悔了,你不想要他死——”萧青雨从乾坤袖中抽出一张弓和一支箭,然後轻轻搁在桌上,对她道,“那就拿着这张弓与这支箭将束缚他的东西……射下来。”
“你敢吗?”他望着她。
薛鸣玉微怔。
她的一只手放在了那张弓上,并逐渐握紧。
“有何不敢?”她攥住了箭,突然平静下来。
薛鸣玉从前一无所有的时候不会害怕,如今依然不会。大不了就是回到一无所有,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总要赌一把。
她的肉莲骨。
她的机缘。
以及她捡回来的薛鸣川。
*
她立在了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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