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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四朵菟丝花
◎……◎
“薛鸣玉,你记好了,我只为你破例这一次。下次你再来,我可不放人了。”清晰的声音自背後遥遥传来,正抓着萧青雨的手翻入飞舟的薛鸣玉不觉回头看了高楼上的人一眼。
水月见她肯转过脸来,当即解下腰间的玉佩抛至她脚边,而後施法扬起东风,顺手送了她一程。高楼骤然远去,他的笑影也逐渐被云层遮挡。
薛鸣玉忽觉握住她的手一紧。
萧青雨低声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信你。”她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同时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个孤零零落单的弟子在一旁颇为惊悚地盯着她,仿佛她面前的是什麽穷凶极恶之徒。
然而萧青雨并未反抗,他浑身一僵,而後刻意压住了不适感,任由她弄乱了他的头发。
这一路上终于顺顺当当,几人各自回了住处。走到门口时,萧青雨忽然拉住她。她转过身去,却见他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她嘴唇上。薛鸣玉了然,她轻柔地贴近。
可他总觉得还差些什麽。
仅仅这样依偎着,虽然有温度,却仍然像隔了一层什麽。
萧青雨本能地舔了她一口,舌尖从她的唇齿间溜进,竟恰好与她的绞在了一处。只是须臾,薛鸣玉便轻轻推开他了。她摩挲着他的下唇,用力揉出了充盈饱满的血色。
“现在还不行。”她轻声说。
于是他想问什麽时候才行,但她已经如一尾游鱼般钻进屋子里,让他捉不着了。
他夜里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雾蒙蒙的月光透过窗流下来,莫名晃得他心神不宁。他不觉翻了个身,沉下心去想剑谱,然後在脑中演练种种剑招。
但剑将将刺出去,就被一只手沿着锋利的剑刃慢慢握上来。
他望着那张脸,分明清楚她的力气不足以摇撼他的剑,更不足以动摇他的心,可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卸了力,丝毫使不上劲。他眼睁睁看着她夺过了自己的剑,然後弃如敝履。
“我要你的眼睛只许看着我。”
她渐渐朝他逼近。
……
萧青雨陡然惊醒,而後一夜未眠。
习惯真是十分可怕的东西,慢慢地丶慢慢地,萧青雨习惯修炼後就和她呆在一处。也并非总是黏着,有时他保养自己的剑,抑或是调理体内杂乱的气息,她只是坐在树下看闲书。
偶尔也会瞧他,他悟出什麽新剑招,以及心境大为开阔丶剑势凛然时,她间或擡起头静静地投来视线。
有师长偶遇如此情形,不觉打趣他们是比夫妻更像夫妻。
“倒像是一对老夫老妻。”老头子说话也没个把门,全然不顾薛鸣玉是有家室的人了。或者只是忘了。
李悬镜不知去往何处,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他那个叫山楹的同门都来信探问过。
可即便是薛鸣玉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李悬镜之于她,没有什麽非他不可的必要,是以他当时赌气走了,她只当是永别,从此两不相干。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想起他,更不用说特意去查他的下落。
“我是不是不该和你走得太近?”萧青雨忽然问道,“他们都说这不合适。”
薛鸣玉巧妙地反问他:“那你以为呢?”
“我不,”他似乎下定决心,“如果李悬镜要来找我,那就让他试试我的剑。”他神情十分平静,仿佛天大的事压下来都不能叫他惊慌半分。
他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剑,“我不怕他,他甚至连他那个同门都不如。”末了他完全不掩饰话语中的轻视。
薛鸣玉对此只是微微笑着,不置可否。她常常很和气,似乎山上的什麽都很好,什麽都叫她喜欢。那些弟子因此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他们。
她仿佛没有厌恶的人,因此轻易不说喜恶。
哪怕是李悬镜不声不响地消失,惹来许多人为她打抱不平,她也只是说:“不要紧,随他去罢。”于是那些人更加以为她善解人意。
可萧青雨不喜欢这样。
她每每这副模样,他便总觉得和她生分了。
他近来常常情不自禁回想起那时她骤然张弓射箭,一下将那个叫陆植的扎了个对穿的情形。她那会儿分明冷着脸,脸孔如同一张空白无一字的纸,叫人捉摸不透。
萧青雨直觉那才是她。
他漠然注视着陆植弯着腰一点点将薛鸣玉院中的枯枝落叶扫尽,眸光不觉透着凉意。什麽都好,只要她一直住在这儿,他想道,唯独有一点不好——
这个陆植太多馀了。
“我又要下山了,你要一起吗?”
虽是这麽问了,但他理所当然地笃定她不会拒绝。这几回她向来是主动要和他结伴同行的。她总是说自己没去过什麽地方,实在不想一个人被留下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薛鸣玉竟然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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