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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陆员外一脸的老奸巨猾,“咱们不是不登记,只是慢慢地登记,缓缓地登记,今儿去登记个一亩,明儿又去登记个一亩的,拖个一年半载的,这事也就过了。”
“姓江的要是问,就说是要去查去统计,这可是个大工程,”陆员外冷笑一声,“我还真不信了
,他还能对咱们几家的田地了如指掌不成?”
说句不夸张的,这座成都府都是建在他们几家的地上头的,每家少说十来个管事才勉强够用。就是自家一时间想知道有多少田地都得费好大功夫。
他一个外地来的官员。
呵。
第67章斗法对付刁民,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两位皇子病逝的消息传到云南,已是好久之后了。
这边多苗人,不似汉人这般对朝廷大事多有关注,更何况夺嫡之争离远在边陲的云南实在太过遥远,总让人觉得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就是官府里,也有人不知。
离京之后萧禩改名成了卫安,随的是生母的姓氏,而安,是安乐,也是安定的意思。
他一贯是个谨慎人,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担心远在京城的兄长会改变主意不放过自己,只好以名明志。
云南天好水好,萧禩不用为了那个位置百般筹谋,反倒看上去比做皇子时健康了许多。
只是他也有些遗憾,那夜走得太过匆忙,没能带走生母的牌位。
自良嫔去后,他每日必手擦牌位,从不假借下人之手,边擦,还边和母亲讲一讲近来的事情。
现在没了牌位,萧禩难免有些沮丧。
“哥!”也是这时候,萧禟从外头进来了,神色奇异,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匣子,“这是给你的。”
“什么?”萧禩一愣,从屋子里出来,看见那细长的,从上好木料制成的匣子时,忍不住细细地颤抖起来,“这是哪里来的?”
“从成都府送来的,”萧禟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说是新任知府让送的。”
像他们这样的子弟,即便手里的情报网几乎断绝,也不至于落到两眼一抹黑的地步。
他们住的宅子旁边是一户读书人家,书生们最爱谈论的就是各地的新政,而隔壁成都府的新知府,放眼整个天下无人不知。
“就是江,江大人——”萧禟本想说江家小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浑喊着,可话还没出口又想到那救命之恩,别别扭扭地改了口。
萧禩扑上去,几乎是虔诚地捧过那个盒子,轻轻一扣,盖子应声打开,露出一块有着质朴光泽的牌位来。
——先妣
卫氏之位
“哥!哥,哎!你别哭啊!”萧禟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给人擦眼泪,萧禩一摸眼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泪来了。
他哭得不能自已,也是这时候,旁边的人家传来欢呼声和炮竹声,小院里隐隐约约飘来贺喜的声音。
“恭喜贺公子高中院案首——”
“是了,到院试放榜的时候了,”萧禩看向隔壁,呢喃出声,这是府城,贺公子能立压众人成了院案首,来年乡试可谓是板上钉钉。
穿上举人衣服后,他又将何等地意气风发,打马向北,只等着杏榜高中,金榜题名。
萧禩恍然间似乎看见了那座巍峨的京城,一道一道的城门次第地开,像是某种扬眉吐气鱼跃龙门的预兆,各地的举子或是兴奋,或是紧张地走进这座城。
他们有的人能留下,有的人只能遗憾离开,而他,已经是这条路上的过客了。
但这也是他母亲,也是他所想要的,安安定定的生活。
“我没事了,”萧禩慢慢笑开,神色坦然,他推了推弟弟,“贺家大喜,身为邻居是该前去庆贺的。”
“只是在此之前,我想先给娘上柱香,”萧禩取出牌位,恭恭敬敬地供在案上,“弟弟,你先去吧。”
青烟袅邈而上,恍然间,萧禩想起当年还是个小小贵人的母亲总是念叨的一首诗。
唯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当时年少的他总也想不明白,自己生来便是天潢贵胄,母亲又何必像那位词家一样,希望他到公卿呢。
现在站在云南的土地上,听着隔壁的贺喜声,萧禩才恍然明白,他母亲温柔又沉默的面孔下,想对他说的一直只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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