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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都是花粉的清香。
“梨月,下雨了……”
第2章醒来
隆隆——
天边响起惊雷,靠着脚踏睡着的小丫鬟打了个机灵,似乎听见有一阵小声的啜泣声,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梨月吓得立马掌了灯,端着烛火走过来,小心地掀开帐帘。
只见踏上的小姑娘脸上挂着泪,面色苍白,鼻头却是红的。
她抓着被角,小刷子一般的睫毛微微抖,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呼吸越来越重,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身体也颤抖起来。
梨月慌了神,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快来人啊,快去请夫人。”
明宜是在母亲的安抚声中醒来的。
她猛地睁开眼,粗重的喘气声伴随着二夫人的安抚,一下子涌入她的耳中。
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模糊一片,只依稀能辨别出母亲的轮廓。
“娘……”
有人将她搂在了怀里,一遍一遍地拍着她的后背,明宜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哭不出声,因为她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像烧红了的火钳烙过似的,疼得厉害。身上也疼,全身的骨头似乎被什么轧过,在皮肉里翻腾,就像她死的时候那样痛苦。
漫漫长夜,她痛了一晚上,终于在天方破晓之际缓缓睡去。
三月春暖,院子里的树木都抽了新芽。
阳光透过窗隙照进来,洒在藕荷色织锦花帐上,光影明灭参差,使得帘帐上的锦纹若隐若现。
明宜坐在榻上,身体顺着后背紧靠的迎枕微微下陷,她将手伸出帘外,好让大夫方便替她诊脉。
“小姐应是受了惊,再加上近来春寒,冷热不定,有些着凉,这才病得严重了些。”
林氏闻言,拧着的眉心终于舒缓了开来,她挥了挥手,让丫头将老大夫送出门去,而后才拉开帘帐,将昨夜哭得可怜巴巴的女儿搂进了怀里:“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是吓死为娘我了。”
赵明宜被抱了个满怀。
鼻间满是林氏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温暖又好闻,还让人很安心。她抿了抿唇,用力搂住了林氏的脖颈,哽咽道:“母亲。”
“老太太也是个狠心的,打了戒尺还不够,还要你跪佛堂,眼下这天气忽冷忽热的,谁能受得了。到底不是自个儿孩子,打也不心疼……几天前寿哥儿摔破了点皮看她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林氏说着说着,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一直抚摸着她的背。
赵明宜心下惊惧,缩到了林氏怀里。她明明已经死了,那种五感尽失的窒感一直萦绕着她,可是她现在能呼吸,能看到,也能听见林氏低骂的声音。
而且,母亲说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因为在上香途中,帮了来京寻医的含章,闹出了闲话,被祖母责罚。
她在佛堂跪了三个时辰,老太太命嬷嬷打了她六戒尺,尺尺到肉,也因为这件事,她记了孟蹊很久很久。以至于后来春闱那年,她的目光越过那样多优秀的举子,只看到了他。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可她现在为什么好像正在经历,一切都没有生。
母亲也已经故去很多年。
她头很痛,好像炸开了一般,只缩在林氏怀里不住地抽泣。
林氏慌了神,又是一阵搂一阵哄。
直到深夜,林氏离开,身边的婆子丫鬟都退了下去,只有梨月睡在离她不远的屏风后。
“小姐,要喝水吗?”梨月探过屏风,见她坐了起来,忙也套了衣服过来。
蜡烛点燃,套上灯罩,房内顿时亮了。
梨月举着烛火走来,坐在脚踏上,应该是怕她害怕,一时也不着急离开,就这么陪着她。
“梨月,我今年是不是还没有过生辰,我好像记不清了。”
昏黄的烛火下,一张稚嫩的小脸美丽又苍白,鼻子也红红的,梨月摸了摸小姐的额头,现似乎已经慢慢退烧,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小姐您记错了,您是正月的生辰,早就过完啦,夫人那天还给您请了戏班子呢,您可开心了。”
明宜忽然回过神来。
既然如此,那今年就是承乾三年,她还未行及笄礼的时候。她刚过完十四岁生辰。
白天还未感觉到,眼下心情平复下来,忽然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疼。她抬起手,看见掌心包裹的纱布,想起来这是祖母命嬷嬷用戒尺打的。
已经上过药,却还是疼得厉害。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祖母不喜欢她。因为她有一个出身商贾之家的母亲,老太太觉得商户市侩,便也连带着不喜欢母亲生的两个女儿。
另外,她父亲没有纳妾,这让老太太很是不满。
赵家祖籍河南,祖父这一脉是主支,她有五位叔伯。
她父亲行二,与伯父是祖父原配夫人所出。三老爷是老太太的儿子,眼下正留京任职,余下两位叔父都在地方供职,甚少回京。
祖父如今正任吏部尚书,加太子太傅。虽说眼下立太子还是没有影儿的事,可也能窥见祖父深得圣心。
赵家这样的大族,很讲究子息繁盛。几位叔伯生下嫡子后都开始往房里抬姨娘,膝下也是子嗣众多,老太太很满意。
只有她爹十分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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