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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公主48（第3页）

可令她感到惊奇的是，本以为白鹤听了这话，神情会瞬间大变，难以置信地前来质问她。

结果男子依然是冷若冰霜，眉眼间落落穆穆，好似对她的这番说辞冷眼旁观。

他这样的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神情，顿时叫谷雨敏感起来，心里揣测道：“这人？”

这人神色漫不经心，收了搭在白纱的手指，继而缓声说道：“我知道。”

谷雨登时一愣，情不自禁道：“你知道？”

白鹤转过头来，用他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眸，静静注视她说：“是的，从一开始，你喝那碗汤药，尝出来酸味却并未生气时，我就知道了。”

谷雨神色怔忪，朱唇动了又动，最终什麽都没有说出口。

这人竟然什麽都知道？

白鹤好似面露惨然，清眸间浮现几缕暗光，自顾自说：“她和我说过，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一开始只当是玩笑，现在已然全信。”

谷雨眼睛一眨，瞳孔骤然一缩，听着白鹤继续道：“她最厌恶酸味，以前吃到酸食，眉眼皱作一团，还要灌不少水冲淡味道，绝不会如你一般视作寻常，且她古琴极好，曾经亲自教我抚琴……”

他的嗓音不自觉拉长，好似回到了遥远的旧日里，冻结了千年的寒冰也逐渐消融，在时光的罅隙里化成了潺潺流动的溪水，上面飘满了绯红的落花。

“这束发的铃铛，是她亲手所赠，原本是一对，後来我在太华山遇险，九死一生之际存活了下来，却不慎摔碎了一颗，你看到後全无反应，那一刻我便彻底确定，你不是她。”白鹤淡声道，语气冷得透骨微凉，却再也没有往常的寒意。

他像是一汪轰然崩塌的冰泉，冷涩的话语里，是凄然又彻骨的荒凉感，好似天地之间，只馀下白鹤一人。

谷雨见此心头一愀，忍了忍，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在西北大营……”

“若非曦国天子，她又怎会被虏至敌国，我当时负气而走，我没有告诉她，我是去找异草了，我……”说到这里，白鹤眼眸紧紧闭上，将眸底痛心切骨的痛楚隐藏起来。

谷雨不知该说什麽好了，她的内心很沉重，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子的。

“她叫什麽名字？”过了许久，谷雨低声问道。

白鹤压了压气息，阖目道：“林妍可，是个琴师。”

谷雨喉咙一哽，犹豫着，将原主最後一句话告诉了他。

只见白鹤眼眸微睁，眉眼落寞，凄入肝脾，他惨声道：“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谷雨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什麽，门口却传来太监的禀报声，说云霄回来了。

白鹤只顿了少许，再擡眼时，已然是谷雨初见他时的淡漠孤傲，白衣胜雪，冷冷清清的一个冰人。

可不知为何，而今再看来，谷雨只觉得心酸。

临走时，她听见白鹤若有若无的一声话语。

“这段日子，抱歉。”

这话声音低微，好似风过无痕般，在空中被吹得荡了几圈，最後化成了日光下的齑粉。

而云霄穿透齑粉过来，君王身袭黑袍金冠，眉眼间蕴透风流，他宽大的袖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颀长的身姿也玉树临风。

他就这样步履缓慢地走过来，走到谷雨身边来，龙涎香馥郁芬芳，君王美如冠玉，唯有郎艳独绝可以形容这般风华。

谷雨仍旧有些沉重，她擡眸看着云霄，不自觉地轻轻靠进了他的怀里，柔荑抚在他坚实宽厚的脊背，姿态依恋又眷念。

云霄则唇边噙笑，语气温柔道：“这是怎麽了？”

谷雨轻轻蹭了他的胸膛，感受到那双手轻轻拍着背部，正温情脉脉地安抚她的不安。

“我在想……万一我要是不见了，你怎麽办？”谷雨喃喃道，神色变得黯淡无光。

云霄闻言笑意微收，语气透着不悦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去哪儿？”

谷雨不答，这一刻她突然也想对他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麽身份了。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外来客呢？”谷雨试探道。

云霄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些，蹙眉盯着她说：“什麽外来客？”

“就是，假如我是别的地方来的人，只是在这里暂居，也许某天会回去，也许不会……你会怎麽样？”谷雨讷讷道，语气变得低微又僵硬。

云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沉默地盯了她半晌，随後道：“没有假如，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紧接着，他好似只是将谷雨的话，当成女儿家莫须有的患得患失，擡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语气宠溺道：“怪我最近忙着前朝的事情，没有好好陪你，快别这麽说了。”

谷雨也觉得有点难解释，她被云霄灼灼的目光盯得眼皮发紧，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话说下去。

云霄虽然依旧在笑，可是神色却好似不稳，一手不自觉握上她的柔荑，紧紧地攥了攥她的手心，似乎终于确认了什麽。

他不知是在安抚谷雨，还是在安抚自己，嗓音略带干涩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画好的衣裳，宫人制好送了过来，你试试？”

说着，门外等候已久的宫人便进来，双手捧着个精致的木盘。

谷雨擡眼望去，看见那木盘上放了件雪白的衣裳。

一缕日光垂在上面，将薄如蝉翼的纱色衬得更加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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