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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与青花瓷(第1页)

口罩与青花瓷

五年级的教室飘着粉笔灰的味道,白予低头盯着课本上的生字,手指却忍不住在口罩边缘摩挲。棉布贴着鼻梁,闷出一层细汗,可她不敢摘——镜子里那些红扑扑的小疙瘩像撒了把红豆,在她原本光滑的脸颊上赖着不走,怎麽看都别扭。

那天早上她对着镜子照了好久,用刘海遮,用手挡,最後翻出妈妈放在玄关的浅蓝色口罩,胡乱往脸上一套。走进教室时,同桌凑过来问:“今天不热吗?”她慌忙低下头,含糊地“嗯,还好。”了一声,心脏却怦怦跳,像怕被人发现什麽秘密。

其实那口罩下藏着的,不只有青春痘。

上周三语文课,她算错了一道简单的填空题,郑老师把作业本摔在讲台上,声音像冰锥:“这麽简单的字都写错,脑子装的什麽?”她眼圈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用力眨眼睛,直到眼眶发酸发疼。

她记得上个月,前桌的男生被老师批评後哭了,郑老师拽着他的胳膊往讲台上拖,手里的戒尺“啪丶啪丶啪”落下来,比平时多了三下,还冷冷地说:“哭?就知道哭!怯懦的东西,没出息!”“怯懦”这两个字像小石子,总在白予心里硌着。

妈妈也说过:“女孩子要坚强,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所以她学会了把眼泪藏在口罩後面,藏在低头看书的间隙里,藏在放学路上踢石子的沉默里。

从那以後,她就学会了把眼泪憋回去。可心里的委屈像涨潮的海水,总在某个瞬间悄悄漫上来——比如妈妈说“青春期都这样”时,语气里那点不耐烦;比如看到镜子里的痘痘时,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丑;比如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这些时候,口罩就成了她的僞装。

有一次吃午饭时,她咬着面包,口罩滑到下巴,後桌的女生突然凑过来说:“白予,你脸上长痘痘啦?”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口罩拉上去,连带着面包屑都掉在了衣服上。女生愣了一下,没再说话,可白予的脸却在口罩里烧了起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到眼眶,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系鞋带,肩膀却在轻轻发抖。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白予的口罩边缘又浸出了点汗。她悄悄侧过脸,避开同桌千欢渡投来的目光——这已经是这周她第三次在课堂上“躲”他了。

千欢渡的笔“笃笃”敲了敲她的课本。白予没敢转头,只看见他的影子在书页上晃了晃,一张小纸条从桌底塞了过来。展开来,是他清秀的字迹:“你口罩戴反了,蓝色朝外。”

她的耳根“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把口罩摘下来重戴。指尖擦过脸颊的痘痘,糙得像摸到了砂纸,心跳却比痘痘更烫——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

其实千欢渡留意她很久了。上周体育课自由活动,女生们聚在树荫下跳皮筋,白予却抱着膝盖坐在单杠旁,口罩勒得耳根发红。他跑过去捡滚到她脚边的篮球时,听见她对着地面小声叹气,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课间操解散时,她故意落在最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口罩边缘。千欢渡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来,脚步在她身边顿了顿:“小予,你怎麽总戴口罩啊?”

白予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含糊地“嗯”了一声,想绕开他往前走。千欢渡却侧身拦住她,篮球在指尖转了个圈,阳光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亮得晃眼:“我看看呗?”

“不行!”白予猛地後退一步,声音在口罩里闷闷的,像被捂住的气球。她能感觉到脸颊的痘痘在发烫,心里慌得厉害——要是被看到那些红扑扑的疙瘩,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像个难看的小怪物?

千欢渡愣了一下,随即摸摸头,放轻了声音:“是不是长痘痘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哥上初中,脸上也有这个,我妈说这是长大的标志。”

白予并没有说话,指甲却掐进了掌心。

“其实痘痘不丑,真的,”千欢渡又说,声音里带着点认真的笨拙,“就像……就像草莓上的小籽,有点可爱。”

白予猛地擡头,透过口罩上方的缝隙看向他。千欢渡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倒像是在说什麽很认真的事。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脸颊的热度顺着口罩边缘往外冒。

没等她反应过来,千欢渡忽然擡头,轻轻地在她头顶摸了一下。他的指尖带着刚打完球的温度,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来。

“小予,别总戴口罩啦,闷得慌。”他说完,飞快的抱着篮球转身跑开,背影很快融进喧闹的人群里。

白予站在原地,擡手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地方,那里好像还留着一点暖暖的触感。她犹豫了几秒,悄悄把口罩往下扯了扯,露出一点鼻尖。风从走廊吹过,带着青草的气息,她忽然觉得,那些讨厌的痘痘,好像也没那麽讨厌了。

口罩吸走了她的哽咽声,也吸走了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她知道妈妈也不喜欢她哭,上次她摔破膝盖,眼泪刚滚下来,妈妈就皱着眉说:“多大点事,忍忍就过去了,总哭多丢人。”

有次体育课跑八百米,她落在最後,胸口闷得像塞了棉花,喉咙又干又痛,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捂住嘴,口罩被攥得皱巴巴的,汗水顺着下巴流进口罩里,黏糊糊的,和那些没敢掉下来的眼泪混在一起。

放学回家摘口罩时,耳根的勒痕印得很深,脸上的痘痘被闷得更红了。白予对着镜子轻轻按了按痘痘,有点疼,就像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轻轻一碰,就酸得让人想掉泪。可她还是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把口罩放下,放进书包——明天,它还得继续做她的僞装呢。

班会课的铃声刚落,郑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教室,手里却多了个蓝牙音箱。“今天不讲纪律,咱们听首歌。”她把音箱放在讲台上,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清越的古筝声像流水似的漫了出来,裹着几句温润的歌词:“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教室里先是静悄悄的,後排总爱打闹的男生停下了手里的橡皮,前排扎着马尾的女生们支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郑老师站在讲台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打拍子,等唱到“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时,他忽然擡眼笑了:“这是周杰伦的《青花瓷》,写的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瓷器,美吧?”

“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教室里顿时炸开了小声的议论。“我听过这个!”“周杰伦!我爸爸手机里有!”郑老师做了个“嘘”的手势,音箱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青花瓷”三个字,又画了个简单的瓶形:“你们看这歌词,‘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就像给瓷器画了幅画;‘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把下雨天的样子写得活灵活现。”

一曲终了,郑老师关掉音箱,教室里还飘着淡淡的古韵。“来,咱们试着唱两句。”他清了清嗓子,起了个调,“素胚勾勒出青花——预备,唱!”

起初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细若蚊蚋,男生们梗着脖子张不开嘴,女生们捂着嘴偷偷笑。郑老师也不催,自己先大声唱起来,跑调了也不在意,反而指着黑板上的字:“注意‘笔锋浓转淡’的‘转’,要轻轻带过,像毛笔在纸上晕开的墨。”

她先把歌词抄在黑板上,粉笔划过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这些句子像带着墨香的画,在白纸上慢慢铺展开。“‘天青色等烟雨’,是说瓷窑要等一场雨,空气湿度刚好,才能烧出那种淡淡的青蓝色。”郑老师的声音比平时讲题时柔和多了,“就像我们等一个好天气,等一件开心的事。”

白予坐在靠窗的位置,口罩边缘蹭着鼻梁,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她听过周杰伦的名字,同桌男生总哼他的歌,可从没仔细听过这样的调子——不像课间广播里的儿歌那麽热闹,倒像奶奶泡的花茶,清清爽爽的,喝下去心里会软乎乎的。

起初大家的声音怯生生的,像刚学飞的小鸟,调子忽高忽低。郑老师没批评谁,自己先大声唱起来,她的声音不算特别好听,却带着股认真的劲儿,像在讲台上写板书时一样笃定。唱到“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时,她还张开手臂比划了个“远”的手势,引得全班笑出了声。

白予的手指在桌肚里蜷了蜷。她不敢张大嘴,怕口罩滑下来,只能跟着调子轻轻哼。唱到“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时,她忽然觉得脸上的痘痘好像没那麽烫了。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照进来,在歌词上跳着碎金似的光点,郑老师的身影在光晕里,不像平时拿着戒尺时那麽吓人了。

下课铃响时,大家已经能跟着音乐唱完一整首。郑老师关掉音箱,拿起戒尺敲了敲讲台,却笑着说:“这首歌里的美,比哭鼻子有出息多了。以後想流泪时,不如唱两句这个。”

白予的指尖在课本边缘轻轻划着,忽然觉得,脸颊的痘痘好像没那麽烫了。郑老师没有像平时那样瞪着眼睛训斥谁,反而跟着旋律轻轻晃着头,连戒尺都安安静静地躺在讲台上。

白予下意识地摸了摸口罩,心里那点紧绷的弦,好像悄悄松了些。她跟着大家哼着没记住的调子,窗外的阳光落在课本上,暖融融的,像奶奶轻轻拍了拍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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