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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圣谕来（第2页）

门外忽然传来了坚定雄浑的声音，衆人擡头，看着那被打开的门透进来了一道光，将那迈步进来的人拥着踏进屋来。凌若徽看清楚了，那是凌屹川，她没让人去找凌屹川来，想必是她来刑部，凌屹川不放心，也出宫跟了来。

长公主坐镇监听自然是不太像话，虽然得了皇上的圣谕，但是到底也算是干政了。凌屹川来了，那就不一样了，那就变成了天子大驾光临，监管着刑部，没有人能比得过天子的权力，岌岌可危的不再是江行止和凌若徽，而是刑部的上下。

毕竟，僞造假证陷害驸马这样的罪，总是要重新审理清楚的。

凌屹川看了一眼江行止，他眉头紧皱，对江行止道：“江爱卿先跟着长公主回去吧，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江行止置若罔闻，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看着凌屹川他忘了行礼，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凌若徽没有强迫江行止对皇上行礼，她只是吩咐着琴心上来，一起扶着江行止，那丢了魂的江行止。

“皇上，我可以带他走了吗？”凌若徽对凌屹川道，“此时江行止神情恍惚，定然是受了许多的苦，平日里最看重的礼节都会忘记，还要请皇上好好问问萧大人，江行止到底是经历了什麽，犯了什麽错，才要受到这样的屈辱。”

“长公主放心。”

剩下的是国事了，凌若徽不懂，这就要交给凌屹川了。刑部的人有异心，需要拔除换人，吏部也是如此，这些人全部换掉，都变成凌屹川的人，那麽这天下才会慢慢变成凌屹川的天下。

而凌若徽，只在意眼前的江行止。

“琴心，出去套马，让人先去江宅。”

宫中太远了，若赶回去的话，江行止恐怕支撑不住。江行止的宅院离这里近些，去那里是最快最好的路。

“可是长公主......”琴心有着担忧，若是去了江宅，那麽今日能不能回宫便不好说了，若是长公主不回宫，恐怕让人知晓了又要折子弹劾了。

“怕什麽，皇上知道我和江行止在一处，回不回宫又能如何？”凌若徽什麽时候会害怕那些流言呢？

就去江宅。

上了马车，凌若徽什麽事情都不做，只是看着江行止。江行止靠在窗边，眼神涣散，聚不了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或者是在发什麽呆。

凌若徽不擅长劝人，她欲言又止，茶也喝了几口，但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对江行止说什麽。还是江行止看出了凌若徽的局促，对凌若徽道：“长公主，臣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凌若徽放下茶盏，“我本来想着早些带你出来，但是我知道他们冲着你来，其实是对付我。是我你才受了这些苦，但我不能靠着那些鲁莽将你带出来。”

那样的话谁都会死，江行止是必定要受这些苦的。

“我知道，我都懂的。”江行止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些利害关系，在凌若徽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就知道了自己来日的命运，以身入局，面对朝堂风云。只是那时候和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候的江行止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但是如今不是这样的了。

如今的一切都已经超过了江行止的想象，颠覆了他的一切。

“你在那里，他们怎麽对你的？”话口打开就好办了，凌若徽轻轻握住江行止的手，她感觉到了一阵冰冷，都不是常人能有的温度。

要如何形容那样的人间炼狱呢，十八层地狱江行止没有去过并不懂得，被关入大牢之中，江行止第一感觉到的是黑暗和冰冷，潮湿的冷气钻进他的骨头里，一点点要将他的身子分裂开来。

牢中的人不敢动他的皮肉，但是总还有其他的法子折磨着他的心智，让他崩溃。贪污受贿的那些证据，桩桩件件摆在他的面前，每日的拷打问责，若是不认承便不给吃饭，动辄就是语言的侮辱，这对清正的公子来说，就是最大的侮辱。

到最後真的假的已经不是那样的重要了，折辱人变成了首要该做的，他们将一块玉石随意地丢弃在淤泥之中，磨平了那上头所有的棱角，终于让玉石有些圆滑温润，可是到底也迟钝了许多，不再有君子的品德。

像是丢了魂魄的玉石。

这些苦，不适合诉说，江行止只是摇头，只是靠在窗边，他轻轻挑起帘子，看着外头的人来人往。人间烟火如是，但是都没有落入江行止的眼中。

江行止不愿意说，那麽凌若徽就不多问。此刻的江行止很像是从前知道要去和亲的凌若徽，那时候的凌若徽也是如此，眼睛盯着一处，什麽都没想也什麽都不想要做，人生在这一刻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很想要去投入那一抹白。

很想让人去死。

凌若徽能懂江行止，她也不说话，也靠在窗边和江行止面对面看着。

凌若徽看得仔细，都不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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