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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离忧语塞,哽了半晌才开口道:“本想跟前辈请教之前李将军剿匪之法,不想有事耽搁了。下午兵部呈报,说东海匪患又有擡头之势,若有需要,我也愿带兵平乱,护一方平安。权力争斗自古便有,百姓并不在意谁夺了大权,他们只求温饱平安。当今陛下仁厚,天下安定四海臣服。若一朝生变,权柄旁落到德行有失之人手中,内忧外患骤起,那天下便再无安宁。”
他将名单放在桌上:“请前辈三思。”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乔逸盯着那份名单,忽然想起孟修。那晚他让孟修跟他走,孟修被火光照映清晰的脸上满是血污,冲着他咧嘴一笑,满口白牙十分醒目。他说不走,多活这十八年,也算赚了,可是他也过腻了这种藏头露尾的日子,不如奋力拼杀来得痛快。
他想报仇,想给将军和并肩作战的弟兄们讨回清白,可是他能怎麽样呢?周围险恶的环境下,他连李娴都没有把握保护周全,只能隐忍着过日子。他忍了十八年,血已经快凉了。
耶律彦歌是在回沙都的路上,知道贺云洲原来是贺兰王的长子贺兰鸢时。他有些吃惊,只能感叹这人藏得太深。这样的身世,居然没有一个人查出来。
难怪在河州时,他让自己帮忙拖住李娴,说要去沙都办一件事。看来他还不想让李娴知道。
贺云洲常挂在嘴边的话,自己查出来的真相比旁人跟你说一百次都可信。他像端坐在云中的神,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却冷眼旁观着凡间衆生碌碌。
“他如今住在王府?”耶律彦歌问木齐。
木齐摇摇头:“没有,听说当日跟王爷谈完就走了,大妃本来给她收拾了之前侧妃住的院子,让世子去请,他也没有留下。昨日已经离开沙都,往南去了。”
“往南?”耶律彦歌想了想,“若我没有猜错,他大概是去京城了吧,现在有了这样的身份,不去京城搅一搅浑水就太可惜了。”
“世子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影响?”木齐小心问道。
“怎麽,你怕他取而代之,我们抱错了大腿?”耶律彦歌笑道,他擡了擡下巴,望着跑在最前面的李娴,“他的人在我们手里,怕什麽。”
木齐恍然:“宁王让主子把李娴交给他,也是为了拿捏贺云洲吧?”
“聪明。”耶律彦歌笑道,“宁王知道贺云洲不可用,奈何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太少。要让他老实听话,就要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我跟宁王说,既然大家已经结盟,人质在哪里不重要,放在贺兰部倒是更加安全,在他手里,早晚被贺云洲的人劫走。”
“主子英明。”木齐道,“只是我觉得贺云洲好像也没有多喜欢她,毕竟当年派兵袭击行营的人就是李娴的爹。而且故意瞒着她去表明自己的身份,真是看不懂。”
“若我猜得没错,当年袭击行营的人根本就不是李继派去的,搞不好有人暗中勾结,做下一石二鸟的计策。至于贺云洲嘛,他最不缺的就是说辞。你信不信,只要真相大白,李娴根本不会与他计较?”
木齐狠狠点头,耶律彦歌一向算得准,再说之前已经见识了贺云洲的狡猾,李娴再聪明也不过是个涉事不深的小丫头,怎麽能狡猾过这只狐狸。
“这一路上都装作不知此事,等到了沙都,见机行事。”耶律彦歌笑道。
“若是她问主子事先可知道,主子怎麽说?”木齐问。
“连她都不知道,我怎麽会知道。”耶律彦歌神秘道,“这种时候,身边有个同样被蒙在鼓里的人好过身边有个先知。”
木齐竖起大拇指:“高明!”
耶律彦歌轻轻一笑,打马追上李娴:“怎麽跑这麽慢?真是辜负了我选的这匹好马!”
“明明是你坠在後面拖拖拉拉。”李娴扬了扬马鞭,“来赛一场,看谁先到沙都。”
“彩头是什麽?”耶律彦歌懒懒地问,“没彩头没意思。”
“什麽彩头有意思?”李娴问道。
“输的人供赢的人驱使一个月。”耶律彦歌笑道。
“这算什麽彩头?”李娴不屑。
“彩头小了没意思,金银财帛又太俗。不过一个月,转眼就过了,敢不敢?”耶律彦歌笑道,“我让你先跑。”
“听起来对我没什麽好处。”李娴想了想,“若我赢了,让你帮忙你就得无条件帮,而且不能多问。”
“行。”耶律彦歌答应得十分爽快。
沙都的城墙已经清晰可见,她还有先跑的优势,她默默盘算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实际情况与她的盘算相去甚远,还剩一小半路程的时候,耶律彦歌已经追上来,与她并驾齐驱,还有闲心调侃几句。
耶律彦歌故意压低了速度,与李娴前後脚到了城门外。李娴无精打采地下了马,垂头丧气往城里走。
耶律彦歌跳下来,把缰绳一并递给木齐,几步追上去,手搭在她的肩上笑道:“怎麽输不起呀?”
“是我不自量力。”李娴推开他的手。
“这样,若是你任劳任怨,让我满意了,我也可以无条件帮你做三件事。”耶律彦歌不动声色地又搭上李娴的肩。
“先说好,你不能提任何非分的要求!”李娴转头盯着他。
“没问题。”耶律彦歌点点头。
李娴神色立刻轻松起来,让耶律彦歌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陷阱,大致回想一遍刚才的对话,又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一个月,他要好好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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