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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第2页）

李娴以为自己会一直保持先前的冷静，可这些话一出口，她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委屈，哽在喉咙里。

“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她拱了拱手，“公子保重。”

“你等等！”贺云洲叫住她，“夜深了，你一个人来去不方便，不如就在这里休息，我回客栈去。”

说罢，他也不等李娴回答，径自往外走去，顺手带上了门。

李娴叹了口气，憋了好一阵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吹了灯在桌边坐下。

外面夜色沉沉，她透过门缝看见贺云洲就坐在院子里，背对着门口，垂着头。

李娴很少哭，乔逸对她说过，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流干了也不能伤坏人分毫。而且从小被当做男孩儿养，她偶尔心神错乱，就真信了自己是有泪也不轻弹的男孩儿。可是今晚，她的眼泪却怎麽也止不住，袖子都湿了，还停不下来。

後来哭累了，她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贺云洲不知道什麽时候离开了。

她肿着眼睛起身开门，萤火站在外面，正打算敲门的样子。

“昨晚多谢你，我先走了。”李娴垂着头，怕萤火看见她的眼睛。

“抱歉。”萤火声音依旧低沉。

“为什麽都要跟我道歉？明明现在案卷上记录的是我父亲引起的这场灾祸，我是你们仇人的孩子！”李娴悲愤道，她听够了，明明真相还没水落石出，现在倒像是周围的人都哄着她，为了让她安心，让她高兴一样。

“若你需要帮忙，可以来这里找我。”萤火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多谢。”李娴草草说了一句，打算离开。

“传闻真不可信，公子并没有娶公主的意思。恒王为了此事专程找公子谈过，公子也据实相告。”萤火冲着她的背影道。

李娴脚步微微一滞，只略偏头应了声：“好。”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李娴也懒得战战兢兢藏头露尾。她回客栈的时候并没觉得异常，看来昨晚萤火并没要那两个人的性命。

下楼来吃早饭的客人还不多，李娴要了碗面，边吃边整理头绪。

她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两个人，当年驻守西北的镇关将军何兆廷还有当年先帝的内侍官池光。

之前看过的卷宗里跟何兆廷相关的记录只说到他致仕，之後便再没消息。如今虽不是是否还活着，去查一查应该多少有些收获。池光那边虽然之前在皇陵里见过，只是当时情况并不适合深谈，离开之後没机会遇见，居然忽略过去。

不如趁现下时间还早，去皇陵一趟，晚些回来再去问问贾升那边，看他是否知道关于何兆廷的消息。

李娴故意从南门出城，又绕了条路，确认後面没有尾巴，才往皇陵去。

之前祭祀时，她跟着秦离忧和恒王办差，还记得哪里围墙低矮，守备人手薄弱。翻墙过去，果然里面清净得不见人影。

原来没有祭祀时，是这样的。

她顺着墙根摸过去，找到了池光住的厢房。里面有人说话，好像是吉庆在跟池光回禀日常琐事。最後只听见池光缓慢又暗哑的声音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娴从後窗缝中看见吉庆出去，想从正门进去，怕被其他人看见，想跳窗又怕吓到老人家，只能曲了食指，用关节轻轻叩了三下窗棂。

“谁在那儿？”池光问道。

李娴开了窗，恭敬行礼道：“内官可还认得我？”

池光眯缝着眼看了半晌，才笑着点点头：“如何不记得，最早跟着秦大人过来，後来又与恒王在凫鱼山上遇刺。”

见他清楚记得自己，李娴心中一喜，拱手说了声“打扰”，才跳窗进来。

“找我有事？”池光拄着拐杖起身往内室走，“跟我来。”

李娴跟着进去，屋里十分简朴，木床麻帐，只刷了桐油的四方桌上放着十分寻常的白瓷茶碗。

池光在桌边坐下，“说吧。”

李娴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内官是先帝近侍，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冬天的事？”

“十八年前……”池光喃喃念道，他有些浑浊的目光望着窗外，仿佛又回忆起那个漫长又反复的冬日，他并没有立刻开口，收回眼神看向李娴，“你问那时候的事做什麽？”

“为了查清真相，”李娴恳切道，“我是李继的女儿。”

池光表情凝重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笑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李将军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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