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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2（第1页）

试探（2）

初夏的风裹着黏腻的热气钻进教室，吊扇吱呀转动却吹不散丝毫暑意。晚上的这节课是夏阳本专业的选修课，但不少报了计算机双学位的同学也需要上。

夏阳望着密密麻麻挤满人的教室，後颈的汗水顺着脊椎往下淌，她把手当做扇子，微微送来些凉风，但还是无济于事。中央空调还未啓动，混杂着汗味与书本的气息在空气中发酵。这种味道，据夏阳的高中老师说，叫做“人味”。

讲台上老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夏阳的馀光扫过身侧，冲矢昴正支着下巴翻动教材。

夏阳不知道自己的烦躁来源于这闷热的环境，还是这位神奇的学长——在此等温度下，对方竟然还没有脱下那件厚厚的高领毛衣，高领的毛衣裹住喉结，连吞咽动作都像被封印在粗针毛线里。

说来也巧，自己当时只是随脚一踢，竟然就踢到了冲矢昴脚下，一来二去地又搭上话，才发现两人竟然要去上同一节课。

我怎麽不记得这课是本研合上了？

不管怎样，又是一个试探的机会，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了。夏阳想起早上和安室透的交锋，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从这里到自动售货机只需要下一层楼。”就在教授转过身去写板书的间隙，夏阳听到後排的男生哑着嗓子对同伴说，“要不要在下课的时候去买杯冰镇可乐？”

同伴有没有心动不知道，夏阳心动了。扭头正撞上冲矢昴的目光。对方镜片後的眸光微闪，似是洞悉她的渴望，又似藏着更深的谋划。这一眼让她指尖发凉，想起家中五个窃听器——到底是不是眼前人所为？

熬过艰难的50分钟，下课铃一响，教授也不拖堂，率先甩下粉笔，抱起保温杯走了出去。

同学们也稀稀拉拉地站起来，走出教室，没过一会，教室就空了一半。夏阳跟随着人流蛄蛹到了楼下的自动售卖机，大学生们已经很有素质地在它面前排起了长队。闷热的空气里，此起彼伏的“叮”声是硬币投入的声响，却像锤子敲在她心上。回头望去，冲矢昴竟没排队，而是举着手机轻笑。

嘟，一条消息，来自眼前的粉毛学长。

“我刚刚快下课的时候点了冰咖啡，现在应该快送到了。”

（._.）

（*0*）

来到教学楼门口，一个青春洋溢的小哥手上提着十几袋咖啡，同学们还是在很有秩序地排队，不过确实比在楼上等自动售货机快多了。

“昴学长对学校的事情很熟悉呀。”夏阳吸了一口咖啡，她悄悄擡眼，状似不经意地感慨道。指尖却不自觉用力，捏得纸杯微微变形，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渗出来，在手背上留下凉丝丝的痕迹。

冲矢昴推了推略带反光的眼镜，镜片後的目光掠过排队领咖啡的人群，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出规律的轻响：“看来学妹的信息库该升级了哦。”他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调侃，视线落回夏阳脸上时，尾音微微上扬，“这是经管学院的学弟们搞的新尝试——他们先打通了後勤的供货渠道，又找我们学院的算法组优化了配送路线，算下来比等自动售货机快三分钟。

“毕竟在学校里，效率也是很重要的课题，不是吗？”冲矢昴意有所指。

“哈哈，学长你也知道我最近有些忙，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啦。”夏阳双手紧握着咖啡杯，指腹反复摩挲着杯身的褶皱，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胸腔。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抛出诱饵。

如果冲矢昴放了窃听器，那麽前两天，她装作“不经意”地将其中一个窃听器扔掉的行为，他一定清楚。

“前一天晚上太忙了，迷迷糊糊得，在家里都能不小心扭到脚。”她刻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咬得清晰，眼角的馀光死死锁住冲矢昴的脸，连他眨眼的频率都不想放过，想从他的神色中窥见几分异样。

但他的表现太正常了。

冲矢昴就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般，讶异地扫了一眼夏阳的脚踝，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那学妹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袖口的毛线蹭到桌沿，“严重吗？需要给你带一些消肿药吗？”

夏阳望向冲矢昴的双眸，虽然他惯常是眯着的，但是透出的眸光中温和又真诚，连嘴角的弧度都自然得挑不出任何错误。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了，却又空落落的——是自己太敏感，还是他太会演？

移开视线，夏阳低下头，努力装起一副娇羞的样子，又擡起头，微笑着说“没事的，谢谢学长关心。”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僵硬。

就在这时，预备铃响了，下半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人快步向楼上走去。路过过道的时候，发现落地窗旁围着一群人，正举着手机拍照。

窗外，火烧云在天际翻涌，云层边缘被夕阳灼染成金黄与橙红，似烈焰在灰云间腾跃，又像记忆里被时光烫平的旧梦。这是一份直面的辽阔，望着那片金黄，仿佛可以忘却所有烦恼。

夏阳还依稀记得没有穿越前，自己在学校看过的一场场火烧云。那时的她会不顾铃声匆匆，任性地驻足停留，用手机记录那片刻的震撼与感动。她会为考试焦虑，会吐槽食堂难吃的饭菜，尽管未来就业的前景就像大山一样压在身上，但是她从不为生存发愁。

现在呢？家中的窃听器像定时炸弹，眼前人是不是笑意背後藏着刀锋？

她虽然自称鼠鼠，但她并不想被当成任人宰割的小白鼠，她想像过去那样吐槽遇到的每一个困难，但她现在笑不出来了。

身旁的冲矢昴只是瞥了一眼，就匆匆而过，步伐沉稳得像台精密仪器。

人群的惊叹声还在身後，夏阳也快步跟上冲矢昴的脚步。

她不过是普通大学生，没有超能力，没有上帝视角，更没有专业知识。在这迷雾般的局里，不辨真假，难窥真心。

或许，我应该接受水野苍介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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