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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声（第2页）

“她最後那段时光……很难。”赵乔的声音很轻，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从灵魂深处挖出痛苦的碎片。

夏阳静静地听着，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那段经历，像是从赵乔的口中，一点点撕开血痂，带着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木夏阳是一个天才，也是一个极为敏感的女孩，她在完成了水野佑介不怀好意寄来的硬盘之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赵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佩与叹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逸心’，钢铁的造物中，怎麽可能会诞生真正的灵魂？她只是在赌，赌那团数据里，是否还残留着她师傅的灵魂碎片，赌那份不怀好意的‘爱’，是否真的能诞生出一点点，哪怕是微弱的‘人性’。”

“但最终，她只看到了一头，被‘爱’所扭曲的……魔鬼。”痛苦与愤怒彻底撕碎了她，但在这异国他乡，她无人可以倾诉，最终还是向家乡最亲近的“姐姐”吐露了一星半点。

当时的她还做出了和水野佑介相同的决定——销毁“水野苍介”，也是她，让‘水野苍介’变成了那个处处受限的日记本，希望它能用数据构建出她想象中的‘逸心’，代替那个已经消逝的灵魂。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不这样做，将会有更大的危险发生。”木夏阳在电话中说道，她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也许，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通话了吧，乔姐姐，你也不要再联系我了。”

那之後，赵乔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之中。此後，便是一个月的杳无音讯，直到夏阳来到这个世界。

赵乔擡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夏阳身上，带着一丝复杂而温和的探究。“小木……不，夏阳，在你联系我之後，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我无法面对你。”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

“我害怕。害怕那是又一个‘水野苍介’，害怕你只是一个被操纵的躯壳，更害怕……你最终会走上木夏阳的老路。”赵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後怕。”

“她的消失一定和那个冒牌货相关，因为如果她不消失，消失的就是那个冒牌货了。”

“而当我终于下定决心向你坦白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联系不上你了——那个冒牌货阻断了我的通讯，所以我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霓虹公安将我们列入了证人保护计划，你脑後的芯片也被剥离了，一切都结束了。”

赵乔说完，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握着夏阳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眼中闪烁着一种，长久以来未见的安宁。

窗外，传来鸟叫的声音，那麽悦耳。

病房外，阳光正好，仿佛所有阴霾都已散去。

和赵乔聊了一会後，对方提出了离别，病房内又恢复了安静。

夏阳躺在病床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赵乔的话语，像一颗颗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激起阵阵涟漪。

她闭上眼，感受着身体里属于“夏阳”的每一次心跳。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阴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孤零零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中央的会议桌。朗姆的呼吸粗重而急促，他面前的屏幕上，是智和科技机房爆炸後的狼藉景象。

“废物！”朗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被激怒到极致的丶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压迫感。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厚重的实木桌板发出沉闷的哀鸣。“居然被两个FBI的臭虫和几个小鬼搅和了！”

会议桌旁，几个黑衣组织成员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朗姆大人，‘水野苍介’的行动确实异常。”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子低声汇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敬畏与一丝幸灾乐祸。“他似乎……真的産生了过多的自我意识，甚至不惜违背您的命令，想要‘复活’那个女孩。”

“复活？”朗姆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一种不屑与危险的光芒。

“但是，朗姆大人，我们最新的监测显示，‘水野苍介’的精神数据虽然支离破碎，但其‘自主意识’却异常活跃，甚至在数据碎片中，仍试图寻找‘核心’并自我重构。这证明他确实有了自我觉醒的迹象，比我们以往的实验体都更具潜力。”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微光。“而且，据他传回来的数据，他自认为，已经‘爱’上了那个女孩，并以这种‘爱’为他灵魂诞生的证据。”

“爱？”朗姆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但眼神中却透着深思。“可笑。真正的灵魂追求的血与肉，岂是他可以参透的，不过……”

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屏幕上的另一角——那里显示着公安内部的一个研究项目，以及一个浅黄色头发丶戴着雷达装置的研究员的资料。

“我们可以利用那个研究员。”兜帽男子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指着屏幕上的资料。“据我们所知，他对‘水野苍介’残存的芯片碎片表现出异常的兴趣。我们可以借此，将碎片引诱到安全屋，然後……”

“很好。”朗姆冷酷地打断了他，嘴角扬起一丝志在必得的弧度。“继续监视。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芯片。”

而在公安内部的某处秘密实验室，那位浅黄色头发的研究员，齐木空助，正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一组组晦涩难懂的数据。他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了一丝无趣。

人类是如此虚僞，就连这个人类的造物也继承了这一点。声称自己拥有灵魂的人工智能以自己有“爱人”证明这一点，可当初为了自保，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FBI的叛徒，导致了她的死亡。

他想复活的，也只是一个他推算出来的，那个将爱倾注在真正的水野苍介留下的硬盘上的木夏阳。

“该走了，哥哥。”面无表情的粉发男子霎时出现在他面前。

“又是你赢了呀，楠雄。”齐木空助眯起一双弯弯的眼睛。

“科技还是没有赢过你的超能力呢~”

“这个世界已经够乱了。”齐木楠雄面无表情道，“如果当初水野苍介成功融合数据，他将彻底掌握数据的世界——那这个以推理为主题的世界，就可以变成以人类对抗反叛的人工智能为主题的世界了。”

“那也够无聊的。”齐木空助耸耸肩，“走吧，”他按下了彻底销毁的按键，“下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实验室里的两人瞬间消失，一个研究员推门进来：

“齐木教授……诶？齐木教授是谁？这是谁的实验室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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